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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工农团结一心,试问天下谁敌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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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进叹气。

没有现代化天气预警之前,渔家这口饭不好吃的。

为什么渔家人的信仰风比内地人还要浓厚

因为没办法,面对恐怖的自然之威,他们只能求神求妈祖求个心理安慰。

杀猪匠杆子试了试刀锋露出满意笑容,他啐了口唾沫说:“开动吧”

饿到塌腰的黒猪是个猪才,一看刀子出现有所感知,猛然挣脱绳索,撞翻了晾虾皮的苇席。

劳力们都在地里。

钱进一看现场就自己一个青壮年男人,赶紧紧了紧腰带准备跟猪开干。

结果用不着他动手。

队里的孩子们能耐的很。

他们发现猪跑了,赶紧握着棍子、拎着绳子展开围追堵截。

见此钱进也得露一手,他抄起挑水的扁担去别猪腿,准备给它一个滑铲。

结果黑猪灵活的跳过去,给他漏了一手猪屎。

钱进正要尬笑。

刘旺财吆喝,一条黄狗闻声而来,嗖的下子扑到猪脖子上展开撕咬。

黑猪疼痛惨叫,下意识在地上翻滚要甩开黄狗。

黄狗伶俐的跳脱。

等黑猪爬起来它又扑上去咬。

逼的黑猪不断爬起躺下、躺下爬起。

这么几次之后,黑猪累的哼哧哼哧不愿意动弹了:

爱咋咋地。

你们来尽情的蹂躏我吧!

刘旺财和杆子拿绳子趁机上去将黑猪重新绑住:“你他娘净干些撒尿尿鞋子的事,这次绑紧了!”

杆子哼哧哼哧的说:“你说这同志,这往外逃跑是蠢猪!主动往灶台跑的才是好同志!”

钱进去逗黄狗。

黄狗斜乜他一眼,理都不理跑去晒太阳了。

钱进问道:“队长,前头在山坡上逮兔子的是不是这条狗”

刘旺财说:“是它,黄锤。”

“这是条好狗,它娘一窝下了7个崽,就它活到这么大。”

他对大黄狗招招手。

大黄狗摇头摆尾过来让他撸。

钱进问道:“这是谁家的”

刘旺财笑道:“现在这些狗哪有谁家的”

“反正谁家有饭就给它们喂两口,没有它们就自己出去找,吃老鼠吃蚂蚱吃鱼虾蟹的。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交配,反正开春队里就时不时多几个狗崽子。”

钱进顿时来了兴趣:“我看它挺厉害,正好我们治安突击队需要一条狗,把它给我吧。”

刘旺财毫不犹豫:“行,待会领走。”

“不过这狗咬人啊,你在城里可小心点,城里人精贵,咬伤了怕是麻烦。”

钱进说道:“我会看紧它的。”

“行了,黄锤,今天队里给你办个农转非,以后你也吃上商品粮喽。”刘旺财把黄锤拴起来将绳子递给钱进。

钱进从挎包摸出块路上填肚子的馒头喂给它。

它咔咔两口吞下肚子。

然后继续斜乜钱进。

给吃的我就吃。

想撸我那白想。

黄锤很警惕。

见此钱进带它去看杀猪。

黑猪被杀。

猪血喷进搪瓷盆时,猪嚎声全生产队都能听见。

社员们悬着的心落下了。

确定中午能吃上肉,他们干的更起劲。

杆子杀猪有一手,猪脖子大动脉开口大小合适,暗红的血汩汩涌出没乱溅。

顶多有血沫子溅到刘旺财补丁摞补丁的裤腿上,但他浑然不觉,只顾着把接血的木勺往盆里探。

黄锤趁机上去舔了舔,把血沫子舔的干干净净。

“要趁热搅!”刘旺财自言自语的说,“这血豆腐要嫩,全看手上功夫。”

杆子带着妇女开始处理猪毛。

腾起的热气里,猪毛在松香锅里翻涌,腥臊味混着松脂香,熏得黄锤一个劲打喷嚏。

钱进拿刀子在它面前比划了几下子,就此成功获得了撸狗头权。

他又喂了黄锤一块玉米饼子,黄锤都要主动用脑袋蹭他胯下了。

这就是恩威并重!

钱进如今深谙领导艺术。

太阳越来越高。

土灶火焰烧的越来越旺。

两口大铁锅都用上了,一口锅炼猪油,雪白的板油在锅里滋滋作响。

一口锅熬猪骨汤,雪白的汤汁上下翻腾。

熬出猪油还得炖大块肉。

钱进带来的肉多,一锅炖不下还得再来一锅。

海滨市没有吃酸菜的习惯,当地炖肉习惯性多用盐多用酱油直接炖成酱肉。

这样一来好吃二来能下酒下饭。

酱肉在黑色酱油沸水里翻滚。

王秀兰用一根筷子试了试:“行,烂糊了!”

她用筷子挑起这一大块颤颤巍巍的五肉放入碗里,先递给钱进:“过过瘾!”

队里的孩童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在一起,围着灶台边咽口水。

有削瘦少年馋的受不了,看到王秀兰给钱进五肉他也去伸手,被人用锅铲敲了手背:

“脏爪子不嫌害臊!”

钱进笑着用筷子分开肉:“来,一人一块,你们先尝尝味道。”

稀烂的酱肉进嘴里便化开。

孩童们吃的眉开眼笑:“真香!”

“下工啦!开饭喽!”刘有余敲响挂在老槐树下的犁铧,叮叮当当的脆响惊飞了觅食的麻雀。

从社员家里搬来的桌子在晒场上摆开,每张桌上都摆着粗陶海碗,碗底沉着晒干的海带丝、紫菜片。

社员们以冲锋姿态狂奔而至。

霎时间晒场挤成蛤蟆坑,铝饭盒、搪瓷碗的磕碰声比过年放炮还热闹。

上午冒出来一会的太阳此时又没了。

天气还挺冷的。

但猪骨汤撒进海碗里头,热气腾腾驱赶走了寒意。

往这么一碗汤里撒上点葱末再舀上钱进带来的胡椒粉,不管是队员们还是社员们喝一口,额头上顿时冒汗珠:

“好!”

钱进被让到主桌时,发现面前的海碗里多了根油亮的猪尾巴。

刘旺财用豁口的搪瓷缸跟他碰杯,地瓜烧的烈劲顺着喉咙烧到胃里:“俺队里穷是穷,待客的规矩不能破!”

“来,正式吃饭了,领导你说一句。”

钱进站起来,顿时鸦雀无声。

不管是在这生产队还是在突击队,他如今威信无双。

在生产队看来,领导一声令下能拉出五六十号壮劳力下乡支农,这能力、这领导力太强了。

在突击队看来,钱总队支农后在生产队地位太高了,带他们来到生产队,连带整个生产队把他们都当贵宾招待,这手腕太强了,本事太大了。

钱进起身就两句话:“同志们,咱们工农团结一心,试问天下谁敌手”

“今天放开的吃,以后都是一家人,一个大家庭的人!”

掌声很热烈,氛围很欢快。

徐卫东撺掇楼小光去拉二胡。

楼小光不上当,端着海碗使劲的吹热气,大口的喝热汤。

周耀祖拿出《下乡同志纪律与注意》册子要递给钱进,被王东抢去塞给几个半大小子垫在了晃动的桌脚下。

先是一碗油渣送上来。

这是好东西,城里乡下都不容易吃到。

队员们抢了起来,滚烫的油渣在嘴里倒腾几下就囫囵吞了,嘴巴一吧唧,油从嘴唇里往外冒。

王东抹着嘴巴喊:“难怪二队来支农能呆的住,原来吃的都是这!”

“我们去支农的地方给弄了一锅疙瘩汤,清汤寡水跟这比不了!”

“你们是城里的贵客,肯定得伺候好。”刘有余笑着来分酒。

钱进几乎次次下乡都带酒。

上次有了大金箱开始送大塑料桶白酒,一桶10斤装。

但他不买便宜酒,都是能当口粮酒用的纯粮酒。

酒水倒入搪瓷缸里,常喝酒的队员就能看出好赖:“这酒真绵密,是好酒啊!”

孩子还不能上桌。

不过王秀兰用围裙兜着一些烤土豆分给他们。

钱进端起油渣碗想递给孩子们,刘旺财摁下他摇摇头:“吃你的,饿不着他们!”

有人从灶膛里扒拉出块烤到焦香的地瓜,掰开递给眼巴巴的孩子。

金黄的瓤冒着热气,烫得孩子左手倒右手,就是舍不得撒嘴。

重头戏的酱肉上桌。

香味让每个人忍不住咽口水。

钱进示意:“都别看了,赶紧下筷子,天冷赶紧吃,否则凉了不好吃。”

他多虑了。

一盆子肉上去,筷子跟狼嘴似的撕咬,几下子便空了。

队员们不光吃。

楼小光找油纸包了块酱肉塞进二胡的琴筒里。

被人发现了,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家里人口子多,什么也得紧着老人孩子先吃,我一直没有单位没脸吃好的,媳妇跟着我倒霉,今年过了年就没见荤腥了。”

钱进拍拍他肩膀说:“你信我行了,下个月你开了工资,绝对舍得领你媳妇去国营饭店下馆子!”

楼小光摇摇头:“能去咱街道的阳春饭店吃一碗烩饼就行了。”

赵波也捎了块酱肉回家,他举起酒杯敬钱进:“今天下乡吃了顿好的,跟你沾光了,还是得让你这样有能耐的当队长。”

队员们以为来支农吃得上白面馒头或者面条就已经够好了。

没想到人家生产队杀猪款待自己。

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

下午他们干的更舍得使劲!

一直干到晚上太阳下山了,他们才收拾东西在晒场上列队。

来的时候车后座满满当当。

回去的时候连车把上也挂满东西!

干海带、咸鱼干、小海鲜……

刘旺财安排了妇女挨个往他们军挎包里塞烤土豆,烫得队员们直缩手:“路上填肚子!”

自行车后座上是生产队的冬储菜。

大白菜200棵、小白菜十大袋子,萝卜、土豆各五大袋子,还有嫩青的菠菜、茼蒿、秋芹菜。

至于山药、冬瓜、胡萝卜、白萝卜、带着泥的莲藕等等也装了不少。

最让钱进惊喜的是好些干菜,干豆角、干蕨菜、萝卜干、苦瓜干,甚至还有茄子干!

其他还有诸如干萝卜缨子、地瓜叶,反正老百姓的饮食智慧让钱进大开眼界!

反正每辆自行车后的大袋子都鼓鼓囊囊的。

等他们上车要走的时候,刘旺财一声令下又有人上来挨个塞了两个煮鸡蛋:

“同志们,下次来别拿什么东西了,过来吃鱼肉饺子就行!”

队员们没理解他的意思。

他们一行人可没有带礼物来生产队。

他们只以为乡下人热情慷慨,弄的他们怪感动又怪惭愧。

徐卫东用殷勤的语气叮嘱王东:

“你回去要多抓你们国六厂的违法犯罪分子,到时候使劲罚他们款,把钱送给老乡支援他们搞建设。”

王东问道:

“老徐,那你怎么不多打击违法犯罪行为、多抓投机倒把分子,然后到时候没收了东西咱给老乡们带来,不一样能支援他们搞建设”

徐卫东:“我们单位有纪律!”

王东:“那我们单位就无组织无纪律滚坑里去!”

张爱军在旁边说:“你俩给我个面子,回去都要好好干,好好支援咱老乡搞生活。”

两人连连点头连连称是。

他们此次下乡听说了一个传闻。

张爱军能干羊!

联想钱进现在在社区冬青带里养了个母羊,他们对此传闻深信不疑。

如此一来他们更不敢招惹张爱军。

军哥不是这正常人啊,听说这种人杀人不犯法,因为国家保护疯子。

钱进打起手电筒、牵上狗,骑车出发。

村庄的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模糊。

只有村口一面红旗在咸湿的晚风里招展,依然鲜艳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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