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2）
王晓兰干巴巴道：“这种事情，你爸爸应该告诉你吧？”
“他当然告诉过我。”向阳神色坦然地说，“他告诉我，我是被他抱回来的。我问他我母亲呢，他告诉我，他把我母亲弄丢了。”
“……”
“我那个时候很小，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也就没多想。”向阳淡淡笑了笑，“可是我记得，我父母都是英俊帅气的大哥哥大姐姐，我的家庭条件也挺好的，我没有必要非要跑去外国找父母。”
向阳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我也没法解释，为什么我长成这样，你们还是爱我，甚至将我视若珍宝。”
王晓兰无奈道：“小歌，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这个世界上除了血缘关系外，其实还有许多东西，比爱更重要。我们都很爱你，你明白吗？”
向阳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有些奇怪，我爸妈那么恩爱，他们为什么抛弃我？”
“或许他们遇到什么难以割舍的事了吧……”向建国道，“毕竟现在社会这么乱。”
“那……”向阳犹豫道，“你们有没有想过给我找妈妈啊？”
“这个嘛……”王晓兰脸红道，“当然有。我和你爸商量过，我们打算再领养一个，不论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很高兴。”
“可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再生一个啊？”向阳不解。
“因为……”王晓兰尴尬地挠头。
“你们两位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向歌催促道，“不用藏着掖着的！”
“……”王晓兰和向建国对视一眼，齐声道，“那我们直说了，我和你爸，还有你弟弟，都希望我们的宝贝儿子能多几个兄弟姐妹。”
“噗……”向阳忍不住喷饭，呛得咳嗽起来，“叔叔阿姨，我才十九岁，这样说会吓坏小朋友的。”
“我知道。”王晓兰道，“但这是我和你爸的心愿，你总要满足我们吧？”
向阳：“……”
向建国：“你不愿意吗？”
向阳摸了摸鼻子：“当然不是，只是我才十八岁……这未免太早了吧……”
“这哪里早了！你看电视剧，哪吒二郎神十八岁娶亲都是合法的了，你十八岁已经不算晚了。”王晓兰急切道。
“不是……婶婶，您别着急……”
“我不着急谁着急！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王晓兰抓狂道，“你赶紧帮我和你爸再生个小孩！”
向阳无言以对：“婶婶，这个真不是生孩子就行的。”
向建国叹息道：“是啊小阳，你也别嫌我们逼你，实在是……你看我和你婶婶都老大不小了，我们也想要个孙子。你放心，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就去做试管婴儿，绝对不耽误你的青春。”
向阳哭笑不得：“叔叔，不瞒你们说，我最近也正打算要一个孩子。”
向建国立刻激动起来：“真的吗？”
王晓兰则愣了愣：“你们俩又准备生孩子？！”
向建国点点头，道：“你看我们俩现在身体也健康，要是生个女儿多贴心呐，再说，我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再拖延下去，恐怕真的就没有机会享受天伦之乐了。”
王晓兰皱眉思索：“这么早要孩子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看你现在才19岁，再等几年也没关系。”向建国道。
“这倒也是。”王晓兰喃喃道，“反正小歌才18岁，再过四五年才生，也不碍事。”
“对啊。”向建国点头道，“所以，咱们趁现在精神好，多生几胎，生个七八个，到时候每人一个，也够分了。”
王晓兰听出丈夫的弦外之音：“你是不是想把小歌培养成独挡一面的接班人？”
“对，你觉得如何？”
“当然好了！”王晓兰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那咱们就这么决定了！”向建国兴奋道。
王晓兰：“……”
向阳：“……”
王晓兰瞪着丈夫：“你疯了？你居然把自己的女婿培养成接班人，还想让人家给你养老送终，你想得可真美。”
“你不是常常教育我，要善于发掘潜力嘛。”向建国道，“咱们这次的女婿是个军人啊，这样不是比普通人优秀多了？你刚刚不也夸他聪明、能干嘛？”
“我刚刚那是夸赞他吗？！”王晓兰瞪大眼睛道，“那分明就是夸奖他！”
“那不就得了。”向建国道，“既然我夸他，你又夸他，那不是一致认为他能担当起向家的产业，并且能把这份家业传承下去吗。”
王晓兰张口结舌。
她怎么忘了，向建国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扭转，即使她再不愿意也一样。
“我懒得理你了。”王晓兰愤怒地站起身，甩手离开。
“唉，你慢点走。”向建国喊道。
王晓兰头也不回，快步走远了。
“小歌啊。”向建国叹息道，“叔叔真的特别喜欢你。”
“谢谢。”向阳乖巧地微笑。
向建国看着向阳，目光慈祥而感慨。他伸手抚/摸向阳的脑袋，像摸自家小狗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们盼这个孩子盼得都快吐血了。”向建国感伤道，“前段时间，我看见报纸上说，小三小四都有了，就剩你一个孤儿了……”
向阳轻声安抚道：“叔叔阿姨，你们别担心，我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向建国摇头：“我跟你说真的，你看，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孤儿院和福利院，你要从茫茫众多的孩子里挑选自己的亲生父母，那得花费多少年？”
向阳：“……”
王晓兰：“你看，你都二十五岁了，还没找到自己的父母，肯定是因为你的爸妈死亡原因复杂。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爸妈的。”
向阳：“……”
向建国继续道：“小歌，不如我们给你介绍对象吧，你看这个赵云轩挺好的，长得帅又懂礼貌，性格温柔体贴，家境殷实。虽然我和你婶婶不指望你嫁豪门富贵人家，只求你以后能找个疼惜你的男人，一辈子平安顺遂，我和你婶婶就很欣慰啦！”
“赵云轩？”向歌愣了愣，随即失笑，“他是赵家人，叔叔阿姨该不会连他是赵家人都调查清楚了吧？”
向建国一顿：“呃……这个嘛……”
王晓兰：“我确实调查了赵家的资料，赵云轩确实叫赵云轩，但是他并不姓赵……他的户籍资料显示，他的祖籍在b市，今年26岁，目前在a城的工作单位任职。”
向建国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我们小歌怎么会被拐卖呢！”
向阳：“……”
向建国：“既然赵云轩是b市人，小歌你可以去a城，说不定会碰见你爸爸妈妈呢！”
向阳沉默片刻，缓声道：“不必了。”
向建国诧异：“怎么，你不想和你爸妈团聚？”
“嗯。”向阳坦诚道，“他们已经离开我了。”
向建国闻言怔住了，好半晌方才低声问：“你爸妈他们……他们……”
向建国说不下去了。
他们一直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女儿，可是如果真的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导致妻子女儿离婚，他和妻子岂不更加难受愧疚？
向歌看穿了向建国的想法，道：“其实也不全怪叔叔阿姨，是我先背叛了他们。他们爱我，但是我却背弃了他们，所以他们恨我，也很正常。”
“胡说，我们从来就没有恨过你。”向建国急忙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哪儿会遇到小婷，哪儿有你？”
“可是我辜负了他们。”向歌垂眸道，“当初我不敢告诉你们真相，是我的错。”
“不，你没错！”向建国拉住向阳的双肩，“我们家庭环境差，没办法提供更好的条件给你，所以让你受苦了。”
向阳摇摇头：“我不苦。”
“傻孩子。”向建国怜爱地揉了揉向阳的头顶。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向阳问道，“我知道你有心理负担，但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很坚强。”
向建国沉吟片刻：“其实我们两家人的关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你爸妈……也还活着。”
向歌猛然抬起头，惊讶极了。
“你……你是不是弄错了？我爸妈……不是死了吗？”向阳迟疑地问。
他记忆中，父母在他5岁那年车祸身亡，这件事情他永远忘不掉，甚至还做了很久噩梦。
“我没弄错，”向建国叹息一声，“你爸妈确实已经死了，可你的弟弟妹妹还在，他们还没有放弃寻找你，他们希望你回去和他们团圆，你……考虑一下吧。”
向阳怔忡许久，忽然道：“我可以去看看他们吗？”
向建国一愣。
“抱歉，我太冲动了。”向歌解释道，“我突然想起来，我爸妈还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他们的骨灰盒都在我们村的祠堂，我打算去拜祭他们一下。”
向建国闻言，激动得眼眶泛红，颤抖着唇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向阳认真道，“叔叔你若不信，我带您去看看他们的遗照。”
向建国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好！我陪你一起去！”
向歌笑了笑，道：“我们现在就走吧。”
两人立刻收拾东西，赶往村子的祠堂。
村子里的祠堂建造得古香古色，墙上画满各式图腾壁画，看上去十分庄严肃穆。
“我们村子很久之前就修建了祠堂，每逢新春祭祀，村民们就会来这里拜祭先祖，祈求神灵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健康幸福。”向建国向向阳介绍道。
向阳点头：“嗯，我知道。”
两人进入祠堂之后，向建国虔诚地朝祠堂拜了几拜，然后将自己带的鲜花摆在案桌上，点燃三支蜡烛。
向阳坐在旁边静静等待着，一边翻阅族谱，一边思索着。
向氏一族是c市的大户，祖上是宫商角徵羽的嫡系子孙。向氏家族的祖坟距离这里并不远，但向氏一族早年迁居b市，祖坟便迁到了另外一处，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搬了回来。
“向阳。”向建国道，“听说你在读高二？”
向阳合上族谱，应声道：“是。”
向建国道：“学习紧张吗？”
向阳道：“还行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念完大学呀？”向建国道，“如果你没什么打算的话，不如留下来和叔叔一块儿打理公司怎么样？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胜在稳定，而且我们都老了，以后公司还需要你撑场面，你愿意留下帮助我们吗？”
向阳微微眯了眯眸子，笑道：“叔叔，我现在还是个学生啊，我想趁着年纪轻轻多学点东西。”
“那……”
“我知道您担心我的状态，”向阳道，“不过叔叔，您尽管放心，我不会钻牛角尖的。我很庆幸我的命硬克父母、克哥嫂、克夫家，我还庆幸我能够遇到我妈，庆幸她把我养育成人。但我也同样感谢她，感谢她在我18岁的时候丢下我独自离开；感谢她给我生命，让我有机会报答她的恩情。所以我不怨恨她，也不会因此逃避现实。”
向建国闻言，欣慰地拍拍向阳的手背：“那就好。”
“我知道叔叔你担心什么，无非是怕我会因为父母死而抑郁。”向阳淡笑道，“我不仅没有抑郁症，反倒是比以前乐观豁达了许多。因为我现在有了喜欢的人，还有了可爱聪明的宝贝女儿，我现在只想守护好自己的妻儿，再不想过去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
向建国闻言，忍不住笑骂：“你小子，还挺懂事。”
“谢谢夸奖。”
向阳笑呵呵地与向建国闲聊了一阵，然后就借故离开了。
他原本只是随口编出的谎言，没想到这番话竟然真的让向建国对他刮目相看。
他又去了趟向奶奶家，给两位长辈扫墓。向奶奶和向爷爷去世得早，只剩下一套房产，向家兄弟一直都没舍得卖掉。
向奶奶是典型的农村妇女，性格淳朴善良，向建国是标准的南方人，温文儒雅。两人的结局虽然悲惨，但却不失为美满，向阳对此深表赞赏。
向建国对向阳的改观越发明朗化，于是便热切盼望着他们快点回来。
向奶奶和向爷爷的葬礼由邻居操持，向阳帮着搭把手，一起布置了灵堂，将向奶奶和向爷爷的牌位请进祖祠。
一整天都在帮忙，向阳的腿酸痛无力，浑身乏力。
向奶奶是向建国唯一的亲人，向建国很伤心，向阳也难免伤怀。
夜幕降临的时候，向阳和父母吃完晚饭，便决定回房休息了。
他刚回屋，门铃就响了。
“谁呀？”向阳披衣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向阳的父母站在外面。
“爸，妈，你们终于回来了！”向阳连忙将两人迎了进来，“我今天刚从县城买了新被褥，正愁没地方铺呢。”
向建国笑着推拒：“不必麻烦了。”
向奶奶和向爷爷去世后，两人的棺椁被送回乡下的老家安葬，向阳没有回老家参加葬礼，毕竟他和两位老人并不熟悉。
“没关系，”向阳道，“我睡觉的时候会把门窗关严，绝对不会吵醒你们的。”
向奶奶和向爷爷是一对普通的老人，他们常年在乡下务工，很少回城里，对向阳的印象也停留在儿时。
如今见向阳长高了不少，气质也变了不少，两个老人颇为惊讶。
“这是我爸妈。”向阳介绍道，“爸妈，这是我爸爸。”
向奶奶和向爷爷对视一眼，齐刷刷朝向建国鞠躬。
向建国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两人：“哎哎哎别客气别客气……”
向奶奶和向爷爷都是朴实憨厚的人，向建国说了半天，两个老人才慢慢恢复平静。
“建国啊……”向奶奶道，“当初我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们一声。”
“唉。”向建国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