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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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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得足以看清他眼底的惊惶。

阿妩怔怔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纤纤细手攀上自己后脑勺——果不其然,她摸到了另一只修长的手。

车帘外,传来洛书既惊且怒的声音,但阿妩听得并不真切。

她只觉握住的那只手,滚烫得惊人。

温度自相贴的肌肤源源不断传来,她又摸了几下,断定那温度早超过了正常的范畴。

“世子……你风寒了?”她问道。

再看眼前人如玉的肌肤上一抹病态的嫣红,阿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世子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时候,是发着烧的。

他不曾声张一句,但自己竟还怨怪他今日缘何冷淡!

阿妩心中狠狠地谴责了自己,眉目间也愈见焦急:“世子,你可还要紧?喝药了不曾?郎中看了么?”

谢蕴留恋了片刻掌心的温度,才抽出手来。

“我没事。”他哑声道。

这滚烫的手心,嫣红的面颊,哪里是没事的模样?阿妩迟疑了片刻,终是伸手凑上了谢蕴的额头。

嘶,竟比手还要滚烫些!

“世子,你这可是高热。”

阿妩不解地看向谢蕴,目光中甚至不自觉带上一丝谴责:“应当卧榻好好休息,怎么能出门赴宴?”

洛书恰好在此刻钻进门来:“唐姑娘,也只有您能说说世子了。我劝了他几回,他都不当回事的。”

谢蕴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有个乞儿突然穿街而过,惊着咱家的马了。我方才问了清楚,就放他离开了。”

“罢了。”谢蕴对洛书的处置没什么异议。

“爷,那咱们接下来?”

“送唐姑娘归家。”

阿妩摇了摇头:“不,先给世子找个郎中瞧瞧,否则我回得不安心。”

谢蕴顿了片刻,似是默认了。

多与她相见一刻,也好。

洛书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半晌之后确认道:“那咱们先回王府,再去延请郎中上门?”

“不,不回王府,去别院。”

“啊?”洛书挠了挠后脑勺:“哦。”

谢蕴转而对阿妩道:“非是谢某怠慢姑娘,只是若让人见了,恐生出误会,于唐姑娘的名声不利。”

上一次的风波,犹自历历在目。

阿妩乖乖地点头:“嗯嗯,都听世子的。”

只要亲眼目睹世子看了郎中,她并不在意是府上还是别院。别院还不用见长辈,更清幽自在些。

一锤定音,马车悠悠驶向了别院。

-

别院的门前,牌匾上只刻了“谢府”二字,毫不起眼,任谁也猜不出这竟是淮安王世子的别居。

唯有进门之后,才知道别有洞天。

谢蕴见阿妩探头探脑的好奇模样,不由微微失笑:“郎中要过些时候才到,唐姑娘可先行转转。”

阿妩登时摇头:“我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世子的身体要紧。”

谢蕴见状,便不再说什么。

不多时,洛书延请的郎中到了。

他胡须微白,身带药香,一见就知道谁面带病色。阅过无数病人的指节,准确搭在了谢蕴的脉搏之上,面露沉吟之色。

“如何?”阿妩有些焦急地问道。

“高热几日了?”郎中问。

“四日了。”

一连高热了四日?阿妩惊骇不已。她曾经不过高热了一日,就难受得半死。怎的世子烧了四日,踹人还那么果决,在她面前也像没事人一样?

愈惊异,也就愈不满世子不注意身体。

“观你脉象,好似一直在喝着药,却一直不见好。”郎中摇了摇头:“真是咄咄怪事。”

“幸好你身体底子好,若是寻常人烧了四五日,早把身体熬干了!”

洛书眼珠子一转:“那岂不是说,我家世子爷只须痊愈后,就能像从前一样了?”

“那也要好好养着,再进补一番才行。”郎中叮嘱道。

他下笔如飞,在白纸上唰唰写了几张药方:“若是之前喝的治风寒的药不管用,不妨试试这一副。”

写完药方之后,他头也不抬,直直把白纸交给了阿妩,想来是把她当作了女主人。

阿妩一怔,片刻之后才双手接下。

做完一切,郎中提着药箱欲走。

临走之前,他犹豫了片刻,目光在谢蕴和阿妩之间逡巡了一会儿:“我观你神思忧惧,五内郁结,或许久病不愈的根由就在于此。”

“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谢蕴唇畔,漫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不愧是行医多年的杏林圣手。见惯世情的双眼,只一个照面,就能堪透他久病不愈的关窍。

待洛书为郎中送行之后,房中空荡荡的,唯余两个人。

谢蕴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他的“良药”。

“那世子你好好喝药、好好休养,我就先回家去了?”

其实,阿妩对所谓的“五内郁结”有些在意。究竟是什么人或事,才能让向来贵不可言的谢世子束手无策,乃至熬成心疾?

但这毕竟是旁人的私事,她有分寸地闭口不提。

旋即,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意带挽留。

谢蕴眉目低垂,遮住眼底的神色,轻声道:“便当谢某挟恩图报也好……可否请唐姑娘这些日子,能看顾谢某一二,直到痊愈为止?”

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此而已。

他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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