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第 161 章 太子位定。(2/2)
沈鸿浅笑:“好。”简直幼稚得像几岁稚童一般,却叫人心里没有来的这么高兴。
林飘把一阵簇的垂丝海棠分成两半从中间扯开,将一半别到了沈鸿的耳边,沈鸿取过他手上的话,在他耳侧的发上仔细别上,不是简单的给他夹耳朵上,如同一支簪子一般,仔仔细细的给他簪在发上。
垂丝海棠花色鲜艳娇嫩,别在林飘发上,正面只能看见几朵花压在发上的边缘,侧看才能见全貌,这么一点颜色装饰在林飘头上,却明艳无比,仿佛天光都亮了几分,清粼粼的落在他脸上。
他从不要求林飘如何装扮,是随意的披散着发素面朝天,还是装点上饰品和涂上淡淡口脂,在他眼中林飘都是如此吸引他的眼眸,但也不得不承认,林飘稍微装饰,那一点点艳色就能将他的容色衬出来,叫人挪不开眼睛。
林飘当然注意到了沈鸿在看着自己,想他成日在外面应酬,见过的美人估计数都数不过来了,但对着他还是一副这么没见识的模样,便对他眉飞色舞的挑了挑眉毛:“这就看呆了?”
“你向来一直。”沈鸿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措辞:“如此动人。”
林飘心想情商还挺高,在这种话题上都不会栽,但心里也蛮高兴,他如今喜欢沈鸿,对沈鸿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十分在意,看见沈鸿对自己有些过度的迷恋,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在他眼中好像都能是完美的,心中的感受是饱满又微微膨胀的,被爱情的暖气给充满了。
两人逛了逛,天色暗下去便回了书房,一起聊了好一会闲话才分开各自回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春末,这个春天将要结束,夏天就要来临,在这个末位,二皇子终于把向家私底下招兵的事捅了上去,耽误了这么一段时间一个是为了铺垫格局,另一个是沈鸿为了保护二柱,找了个比较合适的渠道去切入调查这件事,自然不能让别人察觉这个消息是二柱露出来的,二皇子本就一直在盯着他们,只因为是二皇子的耳目耕耘出的结果。
皇帝本就沉迷在吃仙药修房.中术里面,整日过得像神仙一样,已经完全沉迷进了这些像无底洞一般的快感中,他过得十分的虚幻,虽然还在人间,但感觉自己仿佛已经登仙了一般,一边是人间帝王的权利,一边是飘飘欲仙的快.感,人间最极致的东西,他终于在此刻都拥有了,仿佛他是神一般,紧握着一切的命脉,拥有无限的力量。
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这才是他该享受的东西,他压抑太久了,紧绷太久了,他一直想当一个好皇帝,好皇帝三个字像一道诅咒一样贴在他头上,他不能出错,他要证明自己可以,他以此鞭策勉励自己的前半生,不断的制衡斡旋,整个朝堂,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手中任他操控,但心中的空洞却始终黑漆漆的,不断的追逐着他,不断试图吞噬他。
极乐中,他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心里只升起两个名字,喃喃道。
“兄长……嫂嫂……”
他瘫倒在龙床上,迷迷蒙蒙中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大哥会背着他从猎场回来,嫂嫂会给他一盅温热的汤,是厨房早就准备好的,他再小一点的时候,嫂嫂还会一勺勺的喂到他嘴边。
可是人总要长大,一长大便全部都变了。
他一生最怀念,最温暖的时候。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一旁的人已经抱着衣服匆匆离去了,他唤来太监,嗓子是纵欲过后的疲乏:“景阳呢?叫景阳来,我想见见景阳了。”
“陛下,这时候叫景阳公主来,公主也只会生气,到时候叫骂起来,打砸一通,扰了夜里休息,不若明天传景阳公主吧。”公公跟在皇帝多年了,这话别人不敢一个字,他却是能劝一劝。
“叫她来。”
叫她来骂骂他也好,他心里不踏实,如今景阳就像他心里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但他总觉得,只有这根稻草还是连着岸的。
老四不老实,向家招兵买马不信他心里没数,招兵买马也只会是为了他。
老二老实,但终究是皇子,他屁股
他心里有数,今日在人前大发雷霆了一通,向家是一定要收拾的,不然事情就真的要乱了。
但怎么收拾,如何收拾,如何压得住场面,才是最重要的。
他等了半夜,中途靠在龙床旁边睡过去一趟,一直到一声喝骂传来,他一个激灵,知道是景阳来了。
他一睁眼,一件衣服劈头盖脸扔到他脸上,公公赶紧上前来帮他整理好,他穿着里衣里裤,外面松散的罩了一件白色里袍,景阳把他外衣扔了过来。
“穿整齐着!”
皇帝在公公的服侍下将外袍罩上了,随意系上腰带。
皇帝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疲懒的模样,打起精神坐上一旁的榻,拍了拍衣袍:“好景阳,许久不见了,如今在做些什么。”
“你又在做什么?生怕自己不早死吗?”
“宫中新进了一批明珠,你小时候喜欢拿那个玩串珠子,我都给你留着呢。”
“我用不着,你只管拿去赏你那些天宫仙女儿!叫她们再卖点力,往后也不必见了,死了清净。”
“你吃宵夜吗?倒是饿了,一起吃点宵夜。”
公公在一旁听着,眼观鼻鼻观心,他早就听习惯了,反正皇上和景阳公主只要一凑在一起就是这样,一个说话一个骂,各说各的,各骂各的,景阳公主年轻身体好,倒也不会嫌累,半宿也骂得。
上了宵夜皇上倒是认真吃上了,毕竟是真饿了,景阳公主只负责坐着冷嘲热讽给皇上下饭,并不吃什么。
骂着骂着骂到了向家那边去了,景阳公主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处置向家,你还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皇上动作拿着勺子的停顿,抬眼看向景阳:“老二让你来问的?”
“我想问的。”
“哦,总是要处置的。”
“你便这样吧,到时候向家也恼了,四弟恼了,二哥也恼了,你哪边都捞不着。”
“他们敢!”
皇帝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话来,但想一想也并不奇怪,她说得没错,他一直犹疑老四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老二如今还算眼里有他,再犹豫下去万一生出别的想法,也不是没可能。
但他还是想拖着,他想做出最好的选择,他想为这江山选一个最好的皇帝,他不认为别人能比他好,何况如今他在修习长生之术,他未必不能再继续执掌这天下几十年,以后他还会有很多孩子,在他老时再立太子传位也不是不行。
若当真不服,要来抢,便试试看能不能从他手中抢走吧。
景阳扫了他一眼:“二哥多好,二哥温润,不是狼子野心的人,就算你立了他当太子又怎么样,难道他就要急着当皇帝吗,四弟才是这种人。”
皇帝了然,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但他不放心,他心里不放心,即使老二做得再好,他心都是悬着的,一种惶恐的危险在心底莫名颤抖着。
他不信任任何人。
但老四现在招兵买马,已经到了不压制可能就会失控的阶段了,他知道这条路走到现在,必须要做出一个抉择了,即使没有景阳说,也只能如此。
景阳走出寝殿,张狂傲慢的轻浮在脸上淡去,缓步走下台阶,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下弦月,这轮月亮已经走到了末尾。
第二日,皇帝大怒,数罪并罚,再次问罪向家,之前强抢民女折腾老百姓的事也一起拿上来说事,给了向家上下一个大逼窦,向家推了个目前来说最不重要的儿子出来顶罪,当场给整流放了。
向家伤筋动骨,而且事情是越挖越深的,显然并不打算流放一个就此打住,扯着藤蔓带出瓜,在较着劲,显然,皇帝打算给向家一顿教训,知道什么叫天家威严。
而比罚他们更难受的是,二皇子被立为太子了,这估计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二皇子扮演着亲爹舔狗爹宝儿这个角色,成功的做到了应有尽有。
沈鸿水涨船高,完全在鸡犬升天的范围里,成功的当上了左庶子。
林飘虽然知道沈鸿升官了,但一听这个名字有些疑惑:“这是做什么的,名字听着不太威风。”
沈鸿道:“伺候太子的。”
“嗯???”林飘疑惑.jpg
“逗你的,名义上的伺候太子的,劝诫太子日常行为,是东宫中的侍从官,实际就是一个名号,过往曾跟着陛下的左右庶子,有的负责管理翰林院,有的负责管理考试院,不一而定。”
“哦哦……”原来是一个太子党的身份证,能被选作这个的,基本都是被认定为太子党的核心人员了吧?
“这是个好升的位置吗?”林飘好奇的问,他对这些官员体系是真的不太明白,太庞杂了,里面又充满各种可活动的空间,但他知道一点,就是有些位置本来就是升官席,有些是冷板凳,之前沈鸿被丢去当水利郎,就是典型的冷板凳,虽然是兼职水利郎,没剥夺他翰林院的身份,但依然是个冷板凳。
“这个位置还不错,陪太子读书。”
林飘挑了挑眉,陪太子读书,那太子一当皇帝,岂不是就要跟着当重臣了?
“你可辛苦了。”林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不辛苦,只是我年纪尚轻,资历不够服众。”
“可你就是到这个位置上来了啊,你就是这么厉害的人,他们不服憋着。”
沈鸿听他如此说,轻笑出声:“是,不服憋着。”
他虽年轻,但在二皇子手底下走一遭,再过两三年便没人再能说他的资历了,有能力,有资历,年轻便不能作为一个阻碍他的话语了。
林飘在心里摇摇头,心想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不短命,结婚结得早,升职升得慢,十几岁就要养家,职位两三年才看得见一点变动的希望,熬得皮都皱了才能得到认可,觉得此子终于成熟稳重了,换谁心态不崩。
“幸好你机灵,不然这般苦熬,人都要给熬老了。”林飘怜惜起沈鸿来。
沈鸿听他这般说话,便想,林飘爱他好看,想要他容貌常盛,便笑道:“不会老。”
两人想不到一路,却很谈得到一路,你侬我侬的冒粉红泡泡。
向家的事在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推进着,皇帝开了一个头,二皇子,不,现在是太子了,太子自然会用尽一切办法拔出向家的势力。
太子忍到现在,突然发作,是抱着一鼓作气把向家打残的心在操纵局势。
林飘心想太子赢定了,天时地利人和,还把时机稳稳抓在了手里,自然没有心软退让的道理。
结果向家还真命大,这种天罗地网也硬给他们逃过一劫。
边境又有战事了,而且没有任何铺垫和宣战,直接集结大军偷袭,一路打进边境,两天传了两道消息了,第一天说边境防线破了,第二天便说他们挥师南下,已经攻破了一座州府,在当地盘踞驻扎,蓄势待发。
这个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不让敌人过边境线是底线,因为一旦过了那个线,就进入家国破碎的概念了。
陛下震怒,朝堂哗然,百姓惊慌,惊慌之后便是反扑的愤怒和憎恨,恨不得马上将那些外邦铁蹄驱赶出大宁国土,将他们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念头一起,战意便格外浓烈。
向家有了发挥的地方,也没办法再揪着不放,向家乘此机会辩解,他们招兵买马本就是为了防备今日,之前虽然胜了,但他们知道外邦窥视大宁的心依然不死,正是明白他们的狼子野心,才会私底下如此行事。
向家这样说皇帝还能怎么办?给他们放出去打仗去了,顺便训斥了他们一通,叫他们一定要戴罪立功,如此才可赦免。
其实就是给他们吊胡萝卜,但这块胡萝卜是真实的,只要这一仗打得够好,便过往不究。
皇帝毕竟也怕向家发疯,打不死还想捡起来用,自然要给他们点好盼头。
就这样,向家又活了。
戚家为主力军,向家部分听从调动,向大将军还保留部分自主权利,带着二柱这个杀才,奔赴战场去了。
去年战事结束,林飘以为一切都平稳了,只剩下内部斗争了,但这么快战事又起,林飘这才感觉到,大宁没这么稳固,这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一切繁华,锦绣堆地,都是脆弱的。
“飘儿心中不安?”沈鸿轻声问。
林飘把自己的想法和情绪说给他听。
“飘儿,会没事的,虎臣能赢,我也能赢。”
林飘微怔,点了点头,这个时代不是他的家,乱或不乱都是命数,他们活在这小小的船只上,过去是他先将船划了起来,每个人都在奋力的向前,才走到了今天,往后只要沈鸿能赢,虎臣能赢,他们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断的经营下去,这艘船就能一直安然的驶向前方。
“同舟共济。”
沈鸿点头:“是,我们自然同舟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