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第 184 章 大壮成婚。(2/2)
林飘随意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二狗见小嫂子没说自己,想小嫂子应当是不介意的,先前大壮和那个哥儿搅在一起,小嫂子便也是帮着说话和出主意的,但小嫂子虽然是帮着出主意,可也是压根不看好这种出身的人,只是在等着大壮自己慢慢处着看清,不做恶人罢了。
他知道小嫂子不爱多管他们的私事,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便也不在小嫂子面前多说。
他喜欢瓷玉,倒也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就是聊得来,瓷玉早年是上京官员家的庶哥儿,家中破败被主母卖入了青楼抵债,他的人生起起落落,富贵也享过,低谷也受过,比起普通的上京人,他把许多事和道理看得更透彻,更明白人生起落,从底层到繁华处,各处的道理,他都窥探得清清楚楚。
二狗觉得和他说话敞亮,光懂得这两个字,在上京就十分难寻了,何况他还貌美有风情。
二狗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不是一个高雅的人,根性或许当真是劣了一些,高贵的小姐他不爱,风雅的哥儿他嫌无聊,他就喜欢瓷玉,像一把火,像一团欲望,甚至是绝望的,时而又是冰冷的,凝结成冰又化成火。
他欲罢不能,深陷其中,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林飘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便问道:“他如今在你府上,还是还在楼里?”
若是还在楼里,林飘就要给他两下了,别玩得太荒谬。
“他不愿到我府上。”
“哦……”
林飘想了想,还挺警惕,挺有事业心,但出于这位瓷玉的立场,二狗这种达官贵人他见得多了,谈一次恋爱就放弃事业的话,他早不用混了。
林飘没再说什么,主要是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太了解这种事情要怎么去推进,到底好还是不好,二狗又比大壮精明多了,并不需要他出谋划策,到底要如何二狗心里大约是有数的。
二狗见小嫂子不说话,便极尽讨好:“小嫂子,咱们去那边看看,你看缺点什么,我来给添上,也给兄弟做个彩头,不然显得我一点不用心。”
“也没什么要添置的,上次你送我那块大玉板,家里暂时没什么要用的,也没什么大事,我就取出来给花小姐做头面了,全套的簪子发饰项链大玉镯玉戒指玉佩,小东西还串了几个手钏,做了几个小玉环小玉珠,可以做耳环戴,小月娟儿她们拿了一份,秋雨和婶子也挑了两个,回去我叫秋雨给你那边送一些过去,你送给瓷玉公子吧。”
二狗点头:“好嘞,瓷玉肯定喜欢。”
如此日子一日日盼着,很快便到了成婚的日子,大壮早早先去那边宅子住下,待到了迎亲的日子,仪仗和人都准备好了,选了个好时辰,大清早天蒙蒙亮就骑着马出发,除了要上班的沈鸿和二狗,家里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林飘他们不用提东西,跟在队伍的中间,大壮便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
林飘看着大壮的背影,忍不住和秋叔聊道:“向前我虽然觉得人长大了,但也没觉得变了什么,如今一看才发现,真是一个高大的男子了,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他是一个小孩子呢。”
秋叔作为高堂没有亲自迎亲的道理,但也加入了进来,他觉得人家姑娘这么对大壮好,这么温柔体贴,一点没摆大商户小姐架子,他这边也不能端着,该给的面子都要给足,叫人一说出去,都觉得他这媳妇赚足了体面,没嫁错人家。
还有便是一个原因,秋叔也想看迎亲,这么重要的一个时刻,他也要亲眼看看才安心。
秋叔看着前面的大壮,心中也感慨,看向林飘:“若是当初没有飘儿你,哪有今日。”
“是大壮自己聪明能干,不要说这样的话,哪有纯靠别人就能发达的,还是自己有本事才做得起来的。”林飘道。
秋叔看着大壮的背影,想到他小时候吃得不好,瘦瘦小小的又跛脚,真是看着就叫人揪心,后来吃得好了,人看着也白润了起来,模样也越来越好,身量长了起来,待人接物也越来越成熟,和过去比起来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般。
如今他身强体健,虽然跛脚是天生的,但身体好了,走起路来稳健,跛脚便也不明显了,与正常人看着丝毫无异,甚至还更有派头,更成熟稳重。
如今看他骑着高头大马,要去迎娶他喜欢的姑娘,秋叔心中便有一种开花结果一般的喜悦,大壮这一生,到这个点为止,所有该有的都有了,哪怕余生还漫长,秋叔一眼望过去,知道他样样都得到了,身旁有人,姻缘美满,余生便都是福气在后头,细水长流的享着了。
父母爱子女,便是看得如此长远的,恨不得一眼看到尽头,为他这一生都做好打算,好叫他青春时能得意,落魄时有资材,便是老了,也要有一张温暖的床,能安然的走完这一世。
这便是他们一生一世的缘分,一针一线,一时一刻,他都为他打算得清清楚楚,彼此深深的牵挂着。
迎亲队提前准备好了铜板和碎银两,被人拦路的时候便将银钱洒出去,又准备红纸封好的红包,送给花如穗家中的亲友,因秋叔和林飘来了,花家自然也不拿架子,稍微拦了大壮一下,热闹了一下,花老爷和花夫人便出来将秋叔和林飘亲自迎了进去。
如此相敬如宾,大家都将面子给得足足的。
然后便是花如穗拜别父母,出门上花轿。
一担担嫁妆马车,一路从花府送到了李府,十里红妆。
秋叔坐高堂,林飘被扯过去硬是受了一拜,郑秋之前说了好几次,说摆高堂叫他也来坐下,林飘心想这稍微有点折寿了,但到了时候,秋叔牵着他说什么都不放手,林飘只能如坐针毡的受了这一拜。
来观礼的人议论纷纷,也有人在不断科普林飘和李家的关系,还有他受这一拜的合理性,但最后的议论点都在于李大壮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觉得林飘有福气,年纪轻轻就搞到了这么几个养老保险。
花如穗拜完堂就被送入洞房了,大壮在外面应酬,林飘和秋叔小月他们做首桌,还有女方那边派来送嫁的,林飘和秋叔努力的将场面烘得其乐融融,二柱便是一桌一桌的敬酒,和好友亲戚们谈笑风生,这个经典项目是逃不过的。
幸好大壮平日也应酬,酒量相当不错,在场子打转也半点不含糊。
等到沈鸿和二狗他们下班赶过来,又另外给他们在内场开了一桌,花家几个送嫁的兄弟等在这里有一半原因便是等他俩,见他俩来了,便也聚上来热络,打算大家再聊一聊聚一聚,沈鸿和二狗自然给足了面子笑着应下,大家稍微笑谈了一番,聊得有来有往,但对他们某些套关系的暗示,都只当没听懂弦外之音。
不是不能谈,是没必要在现在谈,很多事潜移默化就能办成,没有特意来说的必要,这一点沈鸿和二狗比花如穗的这几个兄弟老练多了。
沈鸿和二狗在官场上见过的都是什么等级的老狐狸,在这个场合自然长袖善舞,不费什么功夫便将人应付得妥妥帖帖的,二狗即使满脸笑容,也稍微偏向场面客套一些,要说做功夫,沈鸿就厉害多了,大约是长得好看的原因,他显得十分的诚恳用心,听人说话的时候都是认真倾听的姿态,仿佛是留下了交情一般,而并不是只是简单的坐在一起说场面话而已。
林飘觉得这和逼格有关系,沈鸿的逼格不高不低,不轻不重,刚刚好在身上,人只要有品格了,做什么都显得光风霁月。
他们吃过了酒席,之后又是闹洞房,倒也没太闹,秋叔是第一个不肯叫人乱闹洞房的,家里这边的人也没有谁有这个恶趣味,就进去看了大壮挑红盖头,然后取了一些喜糖出来,大家便转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这一对新人。
众人离去,花如穗抬起眼,大壮看过去,见花如穗今日打扮得很白。
字面意思的白,脸涂得很白,虽然花如穗皮肤好,但被粉一盖,也基本看不出什么了,脸上最明显的就是秀美细致的眉毛和眼睛,还有鲜红的嘴唇。
大壮和花如穗四目相对。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看男人也一样,大壮本就长得端正,说不上浓眉,但是绝对的大眼,大得很精神,加上高挺有一丝坚毅气的鼻梁,清瘦的面庞,光线再朦朦胧胧的往下一落,显得今日的李大壮格外的俊。
李大壮挠了挠头。
花如穗见他如此神情,神色便有一丝尴尬,出门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的妆容不好看,但嬷嬷说了就是得这样装扮才行。
“我……先去洗把脸。”
大壮点了点头:“把发冠取了再去吧,发冠多沉。”
花如穗点头,伸手去取发冠,但毕竟自己看不见,但是有些不方便,大壮便走上去,帮她把发冠取了下来,转身放在了一旁桌上的红托盘里。
花如穗脱了长长的婚服外袍,穿着里面的绣服,去叫自己的丫鬟打水来,然后在梳妆镜前等着洗脸。
待她洗好脸,收拾好复杂的盘发,回来的时候见大壮已经在床上睡过去了,他忙了一天,又喝了许多酒,虽然意识是清醒的,但人已经很疲倦了。
花如穗便让大壮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厮进来,为他换了衣衫擦洗了手脚,然后自己去侧室先睡下了。
……
从早忙到晚,林飘早就困了,在回去的马车上打了一个哈欠,这一点虽然没做什么体力活,但因为没有一刻是歇下来的,腿脚也有些酸疼。
可惜马车上有小月他们,林飘不能靠在沈鸿身上休息,待到了沈府,大家各自分开去回府的路上,林飘便眼巴巴的看向沈鸿:“你累不累?”
“还好,飘儿是累了?”
“嗯嗯,你抱我。”林飘伸出手去搂住他脖颈,沈鸿便微微倾身弯腰,手臂穿过他腿弯,轻松的向上一提,将他抱进了怀里。
林飘靠在他胸膛上,又打了一个哈欠:“结亲好累啊,大清早就起床,忙活在晚上才消停,中途又有那么多客人,人太多了脑瓜子都嗡嗡的。”
“飘儿不喜欢人多?”
“也并不吵,就是太嘈杂了。”
“今日大壮成亲,飘儿观礼可觉得感动。”
“感动。”林飘其实觉得还好,但又不能说不感动,毕竟这是大壮的婚礼,秋叔在旁边眼泪汪汪的,花府送嫁的时候,她们那边的人也眼泪汪汪的,林飘没有成婚经验,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
沈鸿看林飘敷衍的两个字,便知道他怎么想的了,若是他感动,大约能双眼发亮的和他念叨上一大堆是如何的感动,是为什么感动,哪个地方最感动,总是能说出一二三四五的。
“我还担心飘儿见了这种场景,心中欢喜,要掉泪呢。”沈鸿去赴宴的路上都想好怎么安慰林飘了,毕竟成婚当日,亲属基本都是要哭的。
林飘摇了摇头:“大家都住在上京,花家有心扶持大壮,施恩也不少,花如穗想要回府住肯定是问题不大的,既没有地域阻隔,也不是所嫁非人无可奈何,确实没什么好哭的嘛,感觉后面都是好日子,两家都赚到了,应该高兴的。”
“不过也确实是有点感慨的,见着大壮娶亲,有种看着他真的长大了的感觉,不过还是秋叔感慨大一些,或许若是你娶亲,说不定我会哭一场。”
林飘想了想,打了一个补丁:“我是说,假如我俩没在一起的情况下。”
沈鸿还没听出他上一句的问题,只当他在感慨婚嫁,林飘下一句便叫他清醒过来,他低头看着林飘的眼眸:“飘儿还是不要做这样的假如。”
林飘往回挽:“假如就是不存在的事情,不存在我俩没在一起的情况。”
沈鸿浅笑:“是,飘儿说得对。”
回到屋子里,两人洗漱准备睡下,林飘已经简单的洗过了澡,又觉得脚筋还是有点发酸,坐在床沿又去叫了秋雨准备一桶洗脚水,好来泡一泡脚。
林飘坐在床沿,坐着还觉得不满足,干脆向后躺了过去,躺在床上泡脚,沈鸿从书房回来的时候便见林飘这样躺在床上,人已经有些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一般,便取了帕子走上前,在林飘脚前半蹲下,伸手试了试水温,发现水温并不冷,林飘双脚白皙,线条清晰,从脚踝到脚背线条都是修长清瘦的,沾了一点水之后更是如玉凝露一般,便将袖子折了起来。
林飘感觉到有手在摸自己,睁开眼撑起身,便看见沈鸿在给他按脚,沈鸿手法并不专业,主要是揉.捏,说是放松肌肉,但有时候还有点痒。
林飘甚至觉得他有把玩的意味,便道:“给我擦干净就行了,我好困,得睡觉了。”
沈鸿颌首,用帕子仔细给他吧水珠擦干净,林飘便收回双脚,滚到了床榻内侧,靠着软枕开始睡觉。
沈鸿去叫人收拾水盆,待到一切收拾好,他也上了床榻,将林飘揽入怀中拥着入睡。
这一桩大事落定,之后便是秋天了,林飘现在不得不对老祖宗的智慧表示折服,他们到底是怎么研究出多事之秋这个这么精辟的词的。
林飘现在真实的感受到了一到秋天屁事就很多的定律。
首先,关山来报,确实有动乱,反正不管什么情况,有动乱就得打,二柱就是个杀星,给他放出去,遇到事没有不打的道理。
然后又说抓到了好几个细作,正在押送来上京,说他们在收集关山内城池的信息,这些混血甚至都混到了当地官员的府邸里。
林飘经过这一段时间,也明白的为什么历朝历代但凡混得好一点,有闲余力量,个个都想一统天下,内部基本平稳的时候,外部总受干扰,还年年不消停,一年总有一年的新事情,年年都有新花样。
大宁就像一块身处中州的肥肉,四面都是豺狼饿豹,这些豺狼饿豹哪怕自己饿得已经要走不动路,混得已经解不开锅,都不会放弃伺机来咬一口,因为大宁就是他们眼中的粮食,捕猎者永远不会放弃猎物,哪怕他们的猎物比他们强大百倍。
皇帝显然也很烦,因为皇帝也很明显有想要做盛世明君的倾向,他刚上位,之前那一波打得不错,他们要的人也送过去了,想着怎么也得消停个三四年,结果这才一年而已。
皇帝觉得这些人是下贱的猪狗,打死一个打不死族群,但凡还活着一个,都会在这世上到处散发着陈年老垢的恶臭气到处恶心人。
以上这一段,是皇帝在朝堂上大斥异族,冷声如是道。
可以看得出,皇帝稍微有点点破防,毕竟这个问题曾经为难了他爹,现在又要来为难他,打还不打,是个问题,打了显得他不爱惜民生,毕竟在一个君子的自我修行路上,过于好战也是会被抨击的问题,是历代君王最恐惧的暴君二字的基本来源地,不打又实在憋屈,放着这个祸患不处理只怕酿成大祸。
但打也不是只考虑民生问题,还有如今新帝上位,之前几经战乱,又各方势力洗牌,大家都想修生养息,先过两年安生日子才是正经事。
戚家倒是想打,只是戚家五个儿子,很久之前没了一个,上次又折了一个,如今只剩下三个,其中一个还是那位因为没娶妻不给上战场的戚小公子,新帝继位这段时间他倒是娶妻了,有了上战场的资格,却没有任何上战场的经验,和过去没什么差别。
最想打的便是二柱了,他在家里整天傻傻憨憨的,一出去倒是很有血性,很有直觉,坚持心狠手辣战略,坚定的认为,对待敌人,要把他们打怕,要把他们打痛,要一伸手就打,要他们只要一见到你瞪一下眼睛,就吓得肝胆具碎,缩在老家再也不敢出来打照面,要打掉他们的志气,打掉他们的根骨。
对于二柱这个人,林飘只能说,他有一颗人类的心脏,以及浑身的胆。
林飘也很想知道打不打,主要是想看皇帝这个心狠手辣的人,在这个注定难处理和平衡,一旦失误就绝对会影响名声的问题上,能做出和他老爹多不一样的决断,还是一样犹犹豫豫,半推半就,最后又来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