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2/2）
这是五条悟惯常的语调，就算是去做什么大事，在五条悟的口吻中也是轻轻松松的，让人听不出一丁点的严重性。
但是他是伏黑惠，伏黑惠很敏感的从五条悟的口吻中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他看着五条悟说：“是关于那个咒灵的吗？”
这是伏黑惠下意识就联想到的事情，要不然怎么解释，刚刚那个咒灵还在夏油杰的身边，现在就变成了五条悟，是那个咒灵失踪了，所以五条悟他们要去找他了嘛？
五条悟挑了一下眉，他是记得伏黑惠曾经跟他说过，曾经有一个像是五条悟一样的人救过他的，只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给伏黑惠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伏黑惠竟然还没有忘记那个家伙。
说着只是想要解决掉自己想要解决的事情，但是其实那个家伙不知道给这个世界的人留下了多少的记忆啊，不仅是伏黑惠，就连七海建人，也对着那家伙耿耿于怀。
五条悟点了一下头，然后摸了下伏黑惠的头：“嗯，是关于他的，但是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去玩吧。”
说完以后，五条悟就直接的走了，看着五条悟的背影，伏黑惠忍不住的皱起了眉。
那个家伙的实力是很强大的，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情，那样的家伙应该是不可能会出事的，但是他都已经需要五条悟跟夏油杰一起去找他了——
总总矛盾在伏黑惠的脑海中打架，伏黑惠不可避免的发现他竟然真的在担心那个家伙。
可是没有办法不担心吧？
伏黑惠想，虽然那个家伙并不是五条悟，虽然说那个家伙是一个咒灵。
但是伏黑惠真的很难忘记掉，那个时候他明明都已经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了，他都已经觉得自己要被咒灵杀死了，那个家伙从天而降，把他从危难之中拯救了出来，伏黑惠至今都记得那个时候他那个时候对伏黑惠珍重的态度。
就好像是，他们并不是陌生的人，而是曾经是很亲密的人一样的关系。
哪怕伏黑惠可以确定，他从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家伙，但是该耿耿于怀的东西，伏黑惠一点都没有落下。
·
五条悟追上了夏油杰，他对着夏油杰说：“你跑这么快，你知道那个家伙在哪里？”
夏油杰点点头说：“嗯，他的定位我追踪的不是很清晰，但是那个家伙的定位，倒是追溯的挺清晰的。”
五条悟挑了下眉：“我记得，你应该之前没有见过那个家伙吧？你怎么把他的气息记得那么的深刻？”
夏油杰眨对五条悟说：“看见了那段记忆，然后对那段记忆从始至终都耿耿于怀的人，不仅仅是你。”
五条悟沉默了一瞬间，他想，啊，果然夏油杰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从始至终都知道五条悟最在意的事情是什么，哪怕五条悟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在看见了那段记忆以后，五条悟会很在意那段记忆。
因为他也是同样的，那些五条悟所珍视的东西，夏油杰也同样的珍视啊，五条悟会因为那个故事里面的主角而感觉到感同身受，夏油杰感觉不到，但是他会感觉到难过。
因为在里面失去了所有，变得就好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人，是他唯一的挚友。
所以他跟五条悟一样清晰的记得，那个家伙的印记。
一分钟都不敢忘记。
两个人跟着咒灵一路寻找，夏油杰惊讶的发现，最后发现的地点，竟然是在一个野外。
他跟五条悟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野外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地上满满的都是鲜血，夏油杰感觉这个场景莫名的有点眼熟，眼熟的他的内心又开始摇曳着不安跟惶恐，他顺着血迹一路的找到了血迹的尽头，在尽头，他看见了那个他寻找了很久的人。
天现在已经完全的黑了，漆黑的天幕上只挂了一轮很圆很圆的明月，明月微弱的照亮夜晚的视线，也让夏油杰看见了那个站在一地的血渍前的五条悟。
银色的长发染着鲜血，就好像是荆棘一样束缚住五条悟的身上，他身上穿着黑红色的和服，整个人就好像是从地狱里面爬起来的罗刹一样，汹涌的血几乎是染红了他的整个人。
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反应迟钝而缓慢的抬起头，露出了那张苍白的沾染上了血渍的脸庞，冰蓝色的眼眸旁边的玫瑰痕迹已经变得血红血红的，遍布了他的半张脸，看起来跟他平时看见的五条悟不像极了。
偏偏却又对着夏油杰露出了一个温柔而美丽的微笑。
五条悟说：“你来了。”
夏油杰的咽喉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着面前的五条悟，就好像是那一瞬间有什么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是其实真的到了他的面前，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有点迟钝的说。
“……是，我来了。”
五条悟说：“这个家伙我已经杀死了，它可真会跑，我追着它跑了很久，又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杀掉，它的反击的时候还把我弄伤了，还好我把他杀掉了，否则留给你们的话，一定会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
他说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是他受伤这件事情还没有五条悟跟夏油杰现在还没有受到，以后会遭受到他的伤害重要。
夏油杰的喉咙更堵塞了，他看着五条悟说：“……那你怎么不给你自己治疗啊？”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油杰的身上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了，五条悟也可以治愈夏油杰，现在他怎么不治愈治愈他自己呢？
五条悟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睫也变成了血红色，在他眨动的时候，浓厚的血渍落在了他的脸上，缓缓的顺着他的面庞垂落下来，五条悟说。
“因为我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了，我本来就是咒灵啊，哪里有咒灵拥有这样可以治愈别人的能力的啊，变成咒灵确实可以变强，但是并不是为了救别人的变强，而是为了杀死别人的变强啊。”
五条悟说：“杰，你怎么这么笨啊，我说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万一我是骗你的怎么办？”
夏油杰想，因为这个世界上，像是你这样恶劣的人真的很少很少，怎么会有人当着别人的面，直接的跟别人说，我是骗你的啊，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啊。
夏油杰说：“没有关系，我带着你去找人，总有人可以治愈你的。”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跟五条悟计较，他只想要把五条悟治好，至于其他的东西，他完全就可以放在之后，再跟五条悟计较。
但是五条悟就好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样，直接的跟夏油杰说：“没有了哦，没有以后了，我之前用这样的能力，是因为我给自己下达了诅咒，在杀死这个家伙的时候，我的诅咒就已经解开了，解开诅咒的我，就会变成真正的咒灵了。”
会想要杀人，会想要做坏事，会想要拉着全世界都跟他陪葬。
五条悟说：“我不希望我变成这样的。”
夏油杰想，是啊，我知道的，你不想变成这样的，你怎么会想要变成这样呢？
你可是五条悟啊，你可是从出生的时候就被称为咒术界的瑰宝的人啊，你可是对自己极度自负，完完全全的要了解自己，要掌握自己的人啊，你怎么可以容忍，你被本能支配，变成一个没有知觉也没有自己想法的怪物呢？
“所以。”五条悟朝着夏油杰笑了一下。
他浑身都是血，笑起来的样子，却好像是初雪一样的干净纯粹。
“杰，吃了我吧。”
·
这简直就是噩梦。
夏油杰想，这简直就是最大最大的噩梦。
五条悟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那个在梦境之中曾经看见过的事情，出现在夏油杰的面前的时候，哪怕已经看见过一次了，夏油杰仍然，仍然不可以接受。
他看着五条悟，他想说，你这个家伙未免也太任性了吧？怎么可以擅自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以把处理的方法丢给他。
可是他又知道，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如果夏油杰不吃掉五条悟的话，好像这个朝夕陪伴在他身边的五条悟，其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他会被咒灵的本能所吞没，他会变成夏油杰真正的敌人。
到时候夏油杰看着他，他却根本就认不出夏油杰来，那些曾经度过的时间，那些曾经对夏油杰任性说过的话，全部全部都不存在了。
他杀死了可能对夏油杰造成危险的那个咒灵，然后自己又变成了这个咒灵。
可是夏油杰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就只能看着五条悟，看的他喉头都泛起酸水。
他对着五条悟说：“……现在吗？你不是跟我说过，要一起去看烟火大会吗？烟火大会就要开始了，不等待烟火大会结束以后吗？”
他迟钝，声音缓慢，几乎是说不出一句长句的说。
“不是说，这是一个值得回忆的事情吗？”
直到此时，直到此刻，夏油杰才缓慢的发现过来。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五条悟突兀的对他说，想要来看烟火大会，五条悟带着他去收服咒灵问他以后没有五条悟怎么办，五条悟带着他去买和服，给他买面具，跟他说这是回忆，这是可以铭记记忆的纪念品，原来在最开始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用这么多迂回的方式，在跟夏油杰说离别了。
而夏油杰犹然不觉，直到最后恍然大悟的时候，每件事情都是穿心的利剑，刺破了夏油杰的心口，让夏油杰觉得呼吸都非常的困难。
五条悟歪了下头。
“好，那我们等到看烟火的时候吧。”
·
漫天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
在河边，有人在窃窃私语，有人突然跪地求婚，店铺里面热闹非凡，人们温柔的拥抱在一起看烟火。
夏油杰跟五条悟站在那个和服老板说绝对是最佳看烟火的角度的桥上。
安安静静的看完了一场烟火。
然后，他吃掉了他人生之中，唯一一颗品尝到甜味的咒灵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