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2/2)
但他偏偏抬头看向我的时候又发出了一声娇滴滴甜腻腻的猫叫,我发誓我看到惠一瞬间手都抖了下,饮料都差点洒出来。
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还是什么,我刚一扭头就发现好端端一个彪形大汉原地蒸发,只有一只皮毛蓬松柔顺的大白猫倨傲又矜持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闪闪发亮的蓝眼睛风情万种地瞥了我一眼,也跟着发出了一声异常柔媚婉转像小鸟的啼叫一样的咪声。
“……你们两个无不无聊啊,”我一时间有些无语,心想你们两个成年男性真的要在卖萌和夹子音上争个高低出来吗,“快点变回来,悟,等下还吃不吃东西了?”
白猫拒不合作又跳到了吧台上,张开嘴刚想气吞山河地继续夹,就被一旁拿起自己杯子的杰一把捏住了嘴筒,义正言辞地呵斥:“快变回去,悟。”
“你这样子还让不让别人吃饭了?你又在掉毛了!”
眼见幸平老板看着洋洋洒洒下雪一样飞起来的白色猫毛一幅等下就要给我们做猫肉汤的样子,杰还是很有同伴精神的试图避免悟最后落得个被幸平老板扫地出门的下场。
真是有被感动到呢。
也不能让甚尔一直横在桌子上摆烂,所以我最后还是把他抱了下去。他虽然非常不满,但倒也没有进行一个三十斤的摆让我抱不起来,还是老老实实地蹲在了一旁的空位上。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猫形态的样子更舒服一点,悟虽然变回来了,但是不会掉毛的杰和硝子倒是摇身一变又变成了猫在自己的位置上吧嗒吧嗒地舔着酒喝。
这场景看的我实在是很想伸手没收猫咪面前的酒杯,索性还记着他们不是真猫不会因为喝酒酒精中毒,于是最后只剩下悟一个人被抛弃,异常气愤地把端上桌的菜全都拢到了自己面前一幅要吃独食的样子格外霸道。
我虽然没想着要撸猫,但看起来似乎终于没有幸平老板家的小煤球那么黑的暹罗猫又主动蹭到我手边,弓着背用丝滑的皮毛蹭了蹭我,我也就摸了摸他身上油光水滑以至于手感分外柔软的皮毛,心中感慨这么多猫里面竟然只有杰一点都没胖。
稿子内容的沉重稍稍散去了些许,我看着这样闹哄哄的一团心中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我是不喝酒的,幸平老板给我准备了气泡饮料,这种久违的惬意与安宁在猫的呼噜声中就像打着旋上升的气泡,慵懒而又惬意地在最高点时发出啵的破裂声。
“这次打算在日本待多久?”
悟托着腮眯着眼睛看过来的样子就像猫眯着眼睛摇着尾巴尖,我看着觉得有趣,不过确实没打算待多久。
“不出意外最多应该也就半个月吧。”我正打算开始吃起来就感觉手边被毛茸茸碰了一下,低下头就对上甚尔那张毛茸茸的黑猫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看到我看他的时候又喵了一声,眼神溜到桌子上,一副自己娇弱无助不会用人类工具的样子,好像在等着我喂饭似的。
“你自己去吃,”我严厉地呵斥住他,“不许撒娇,我不会喂你的。”
他非常不甘心地喵了一声,但这种事情不管喵几下都是没用的,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冷的像铁,已经不会被猫咪这种程度的柔肠百转打动了。
*
看起来没有在意实际上一直有在在意这边动静的伏黑惠听到好心人小姐这话,一口苏打水直接呛在嗓子眼里面咳了半天。
虎杖悠仁和熊猫连忙手忙脚乱地帮他拍着背帮他顺气,但是眼神里面的八卦分明已经遮掩不住了。
伏黑惠非常肯定他们这会儿做出这种像是在试好一样的动,作绝对是为了接下来探听八卦的时候不会被自己揍做准备。
“那其实也是个咒术师吧?”
禅院真希凭借自己的优秀的视力,还是分辨出了那只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喵起来都和真猫一样的猫实际上不是只真猫,应该是和他们一样的咒术师才对。
黑猫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亲近,毕竟她化猫之后也是黑猫,虽然体格比本家正常咒术师化猫之后壮了一圈,但大致上是没什么差别的,所以她对黑猫还是挺有——对禅院家以外的黑猫还是挺有好感的。
“不是,”伏黑惠心情不算好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总觉得自己爹好像又造了大孽,“那是我……那是我父亲。”
他用了个比较生疏的称呼代指伏黑甚尔,这个消息显然引爆了二年级生,没有人想得到伏黑惠父亲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和悟他们也很熟悉——哦,悟会有不熟悉的人其实才比较奇怪——但是这种聚会里面有同学的家长出现真的好奇怪啊!
“他又不是为了我来的,不用管他就行。”
伏黑惠说的非常冷酷,但就算这样也打消不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杰也那个样子呢,”禅院真希凑到熊猫身边拉着他窃窃私语,“我以前就看到过悟用猫的样子撒泼……不是,撒娇,没想到杰居然也会用这种样子撒娇啊?”
她啧啧称奇,从旁边其他人连连附和的反应来看,显而易见觉得这事儿非常惊奇的人不止她一个。
“果然是关系很好吧,”熊猫也在她身边耳语,“硝子小姐也特意过来了呢,她平常不是都懒得出门吗?而且还变成了猫的样子……悟和杰也就算了,硝子小姐这样做可不常见呢。”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咒术界人尽皆知的喜欢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用自己的猫形态招摇过市——除了做正事儿的时候。
虽然咒术界的遗老们对此非常不满,但是奈何也拿这两个家伙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任由这两个家伙成天到晚的用自己化猫后的样子到处溜达——这种行为在他们眼中相当于在大街上裸奔!不仅裸奔还到处耍流氓!
不过可惜到现在为止记得起化猫后的形态对咒术师而言是非常隐秘、并且只能在非常重要的、或者生死攸关的场合使用的咒术师已经不多了。
能意识到这点的基本上都是咒术师家族里面培养出来,基本上没在学校里面待过的咒术师。像他们这种从京都和东京两所咒高专里面出来的咒术师在两位前辈的耳濡目染之下,现在也基本上逐渐不太在意暴露自己的猫形态了。
只是没有像他们两个一样用的这么频繁罢了。
不过悟还好说,他惯常喜欢用猫形态到处打滚撒泼碰瓷装神弄鬼,杰虽然和他比起来好不到哪儿去,但是相对来说至少前面两项出现的次数不高,因此这会儿看见暹罗猫也在那儿矫揉造作地学着真猫咪的样子用自己的身体去贴贴那位看起来和他们很熟的女士,二年级生们都纷纷表示自己开了眼了。
“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伏黑惠实在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于什么心态全都要挤在自己这里,为了赶紧脱离现在的窘境,他还是决定吐露一点消息,“大概十年前……快十一年了吧,他们那个时候认识的。”
熊猫掐指一算,意识到这不是差不多是在这两人最猫憎狗嫌人人得而避之的年龄段吗?!
他们更加震撼了,完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菩萨才会在他们两个性格最讨人厌的时候竟然还能和他们俩成为这么要好的朋友——甚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因为和他们两个臭味相投才成为好朋友的样子。
——有时候甚至连硝子小姐都受不了他们两个的性格啊!
“这种事情你们倒是自己去问他们两个啊!”伏黑惠脸都黑了,一点都不想作为一个八卦输出点继续被人簇拥在里头。
奈何他一起身就被好几只手齐刷刷地拽了回去,不得已又陷入了人群的包围中进退两难难以挣扎,抬头看过去,只觉得所有人左眼写着八卦右眼写着好奇,盯着他就像狼群盯着肉一样。
“说起来惠你看起来好像也和那位穆小姐很熟啊?”
看大黑猫——惠的父亲这么自然贴在人家边上娇娇地咪咪直叫,而他们认识的这几个成年大猫也一个接着一个贴在人家身边亲亲热热的,这种场面真的很难让他们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伏黑惠徒劳的挣扎了一下最后彻底开始摆烂,自暴自弃地喝着饮料说:“我刚化猫的时候被穆小姐照顾过,她那个时候都不知道我们是人……总而言之大体就是这样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到:“不过我和穆小姐联系不多,她很忙,而且我们频繁和她联系对她来说也不大好,所以我对穆小姐的事情也不太了解——你们这么好奇去问那两个人就行了,他们一直都有在和穆小姐联系。”
“等等,刚才我记得创真说那位穆小姐实际上只是个普通人吧?”
禅院真希原本打算心动就要行动,毕竟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虽然是他们的老师,但实际上因为对待他们的时候非常随和——倒不如说过于随和了,随和的都让人有点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学生,所以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距离感,他们有什么话往往也都会毫不客气地直接和他们说——但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人的话,那又不一样了。
虽然现在咒术师的生活已经没有十年前那样的艰难混乱而又让人喘不上起来了,但是对他们这些咒术师而言,面对这种没有术式和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还是稍微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他们无法确定自己到底会给对方带去什么灾难,不管是他们本人带去的还是咒术界带去的他们都无法确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对方保持距离。
——连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这么想的。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是伏黑惠想着她做的那些事情,又觉得除了没有特殊能力以外她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普通人,“所以我才不怎么和穆小姐联系。”
“那就算了。”
明白这点后禅院真希立马打消了自己所有的好奇心。
不该对别人的普通人朋友产生太多的好奇心,这是他们之间都恪守的原则。
只是……
在最靠近幸平创真的吧台边上热热闹闹的围了一堆的人和猫。悟因为变成猫后到处掉毛所以被勒令禁止化猫,这会儿正闷闷不乐老大不爽地捧着幸平创真给他的冰淇淋气泡水忿忿不平地咬着吸管,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歪歪斜斜地趴在吧台上抬眼看着那位穆小姐,喋喋不休地也不知道在具体在抱怨些什么。
穆小姐倒是很有耐心似的一边抚摸着趴在她腿上看起来非常懒散的黑猫一边听着悟说话,黑猫甚至还把自己的下巴搭在她的臂弯里面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时不时叫上一声,看起来倒像是在吸引她注意力似的。
另外两个人变成猫之后姿势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端正了,这会儿甚至都懒得坐在椅子上,一个蹲在吧台上一个趴在吧台上,唯一共同的点就是都看着穆小姐。
穆小姐看起来对同位女性的硝子小姐更加宽容一点,也不太顾忌什么另一只手搭在俄蓝的脊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脊,杰偶尔会用爪子拍拍穆小姐的手背,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伸手挠挠他的下巴揉揉他的脸颊,等暹罗猫舒服地眯起眼睛仰起头的时候才抽手离开。
偶尔那边会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的,他们在说什么禅院真希倒是听的一清二楚——也不是她想偷听,只是他们也没控制音量,普通人虽然听不懂加密猫语,但是他们这些咒术师还是能解谜的。
但就算听不懂,那位穆小姐也依旧还是在耐心地倾听那些猫的喵喵叫,悟有时候有兴致了会翻译两句,有时候会直接夹带私货乱翻译,那个时候就会挨两爪子,结果倒表现的像是自己才是个受害者一样委屈巴巴地看着穆小姐——索性穆小姐没有被他那张漂亮的脸给迷惑,还是非常能明辨是非的。
但她同样也还是非常心软的。
“嗯?是吗?是这样啊……那真是辛苦你啦,这段时间也很累吧?还是要记得好好休息的哦。所以我才说你们不来也没关系,这不是更辛苦了吗……这几天放假?我记得你的假期不在这时候……你们是不是又翘班?”
悟在那边据理力争:“工作的事情,怎么能叫翘班!这不是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倒是也稍微让夜蛾先生省点心吧,”穆小姐虽然是这么在说,但是脸上表情却没什么责怪的意思,“不过既然事情做完了那倒是无所谓……工作摸鱼赚钱那才叫赚钱,不然只能算是劳动所得。对了,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应该还在路上,过两天才能到,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还有你上次和我说的你和感兴趣的图腾雕像我也给你带回来了。”
暹罗猫喵了一声,说:“你居然还记得悟提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禅院真希发誓普通人绝对听不懂他们咒术师化猫之后的加密猫语,但那位穆小姐却又分明再自然不过地接上了杰的喵喵叫。
“毕竟是悟特地和我提到了的,我当然会记得啊。对了,我给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带了礼物。她们两个也当算当咒术师吗?以后也都会很辛苦的呢……你们两个也是,我之前一直都很担心你们,不过现在看起来你们也差不多都可以放松了吧?”
她抚摸着暹罗猫的脊背,但是却看着悟。
“你们也可以不用自己承担这么多东西了。”
暹罗猫甩着尾巴尖从喉咙里头发出了响亮的呼噜声,和悟蓝的截然不同的眼珠专注地看着抚摸着他的女人,哪怕只是维持着猫的模样也能让人看出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柔和情绪。
……看来不仅仅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关系不错呢。
禅院真希想。
而且看着他们的样子,她也忍不住有点心动了。
她想了想后,还是选择了化猫,矜持地蹲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伸了个懒腰舔了舔胡子,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辜地对上其他人震惊地眼神,旁若无人地跳到桌子上开始吃了起来。
有人出头的结果就是等五条悟注意到的时候,学生那边除了熊猫之外基本上没有一个坐着的人了。
——当然非要算起来熊猫其实也不能算是人。
有着一张小黑脸和一身蓬松皮毛的大布偶猫挂在熊猫的左手上,皮毛油光水滑看起来格外强壮的短尾黑猫趴在熊猫的脑袋上,有着一身对称漂亮花纹的琥珀色眼睛狸花猫挂在熊猫右手上;金棕色皮毛丝绒一般泛着点红的阿比西尼亚猫咕哝着在熊猫毛茸茸的腿上舒舒服服地窝成了一团,另外一只更为纤细的黑猫像是不堪其扰一般正要从这张热闹的桌子上跳开,就被强壮些的那只黑猫一个兔起鹘落直接按在了身下,然后被咬着后颈皮也拽到了熊猫身上。
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在专心致志吃饭的虎斑猫有着一身比寻常虎斑猫更加斑斓粗犷的斑纹,体格也比其他猫大上一圈,蹲在桌子上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像极了一直缩小版的猛虎,让人看着他那个健硕的体格都不免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体重超标。
但是看他惬意眯起的眼睛和不断发出的呼噜声,又让人有些不太忍心把他从饭桌上拖开。
五条悟一看顿时更加不满,蓝到透明的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似乎永远都这么包容的年长女人,撒娇着抱怨道:“这不就只剩下我不能变了吗!”
“那你就吃比他们更多的好了,”她也对五条悟更加宽容,“我把我的也分给你,不给杰和硝子好不好?”
趴在她腿上的黑猫顿时喵了一声,像是在抗议她把自己忘记了一样。
暹罗猫大概已经有了点微醺,暖烘烘的身体摸起来也更加烫手了。他有些懒得动弹了,整个猫都非常放松地侧卧了下来,脑袋枕在女人的手臂上眯着眼睛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样,偶尔还能听到他嗓子眼里面钻出来的细微含糊的咪呜声,也不知道是醉酒后的呓语还是睡梦中的梦呓。
一旁的俄蓝看起来倒是比他更加擅长喝酒的样子,这会儿除了姿势更加松弛之外没有一点醉意,还挺嫌弃地一脚蹬开暹罗猫横在吧台上占据了大半位置的身体给自己腾了点位置出来,又用爪子拍了拍面前的酒杯示意幸平创真再给自己满上。
“还是少喝点酒比较好哦,”幸平创真一边给她添酒一边说,“等下走的时候要不要再打包点宵夜回去吃?”
猫咪“喵”了一声,显然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
五条悟虽然没喝酒,但是这时候也产生了一种像是微醺了一般的飘飘然。他看着身边年长他不少的女人,又觉得她还是像自己十年前见到她时候的那样鲜妍明媚,连身上这种让人放松的舒服气息好像都和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他觉得时间在自己身上的作用已经足够微弱了,但是好像在她身上的效果更加不起眼。
“怎么了?”
她敏锐的意识到了自己一直在注视她,放下手中的汤碗又偏过头温和地看向自己。
那只趴在她腿上枕着她臂弯讨人厌的黑猫也睁开眼睛朝她看了过来,冷冰冰的金色眼珠一如既往让五条悟反感,但是看在她的份上,五条悟还是姑且能容忍的。
“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悟?”
她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确实有一点,”五条悟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雪白的睫毛在天蓝的虹膜中投下一片湛蓝的阴影,让他晴空一般透彻的蓝眼睛也有了几分看不见底的深邃,“我们出去说怎么样?这里都是醉鬼,我可不想让醉鬼听到这些呢。”
枕在她另一边胳膊上的杰含糊地咪呜了一声,但还是昏昏沉沉地睁不开眼睛。
他太高兴了,有些高兴过头了。
“行啊。”
她对他们总是宽容的,但是这种宽容又实在是太像对小孩子的纵容了,五条悟虽然满足,但是又不满足仅此而已。
黑猫这会儿终于从那副没骨头的样子打起了点精神来,但是却意外地一声没吭,只是冷冷地用那双黄金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珠注视着他,不过五条悟才不在乎。
是他自己选择用这幅样子在穆小姐身边的,那又凭什么不让他们用正常人的样子接触她?
归根结底,这个“束缚”是他自己给予自己的。
黑猫不情不愿地被抱起放在了一边,但是穆小姐也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非常坚决地把他放在了一旁。
这是他们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她总是会坚持自己想做的事不会被任何人扭转,曾经用在他们身上的心软大概也已经用完了她的动摇,所以他们都不觉得她会因为自己改变什么,五条悟又想了想,觉得这可能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还是这么喜欢她的缘故。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黑黢黢的夜空上也没什么星星,只有路灯的人造光亮的有些刺眼。幸平老板的店面还是在老位置,旁边的公寓楼虽然看起来有些年岁了,但也依旧维护的非常完好,和十年前的区别也不是很大,站在这个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时候他们经常去窜门休息的阳台。
五条悟又突然有些紧张了。
他不是不受人欢迎的类型,倒不如说恰恰相反,他和杰都是非常受欢迎的类型,所以他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自知之明,也非常擅长炫耀自己的魅力。但是在面对面前还带着笑意看着他的女人时,他又觉得自己在她眼中好像还是那只只会冲她喵喵叫的猫。
“伏黑甚尔那家伙打算就这样一直跟着你吗?”
他想了想,决定从一个迂回的角度切入话题。
“这种事情你就得问他了。”她提起那只黑猫的时候语气又变得轻盈了起来,棕褐色的眼睛里头弥漫开来的笑意好像也变得更加深刻了:“他从来都不和我说自己的想法。”
“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他一直跟着你呢。”
“这个问题我还想你什么时候会问我呢,”她看起来也很放松,也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阳台,然后转向他的眼神中又有了几分了然的促狭,“你能忍到现在才问还真是让我有点吃惊。”
五条悟又忍不住撇了撇嘴,拉长了腔调抱怨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坏心眼了,穆小姐?”
“毕竟看你热闹的机会可是很少见的,这种机会当然是要珍惜的啦。”
她没有否认这点,但五条悟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允许伏黑甚尔还留在她身边时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他只是不甘心而已,所以才多此一举了。
“你对他实在是太偏心了,”五条悟半真半假地说,“明明是那样一个家伙……结果运气还真是好的让人嫉妒。我长得不是比那个黑炭一样的家伙更好看吗?实在不行,你明明不是也很喜欢杰的脸吗?”
“嗯,悟是最好看的小猫咪了,”她也并不否认这点,说的相当真心实意,“我也确实很喜欢杰的脸,他那种类型的长相一直都最戳我审美欸,但这种事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我知道了,”五条悟在她说出剩下的话之前就非常果断地打断了她,“反正肯定是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喜欢这种话吧?我才不想听你说那些,这不是显得我很失败吗!”
他这会儿又完全展现出十年前还是个高中时候那种无理取闹的孩子气来,相当愤愤不平甚至又异常理直气壮地说:“被人这么拒绝听起来也太败犬了点!我才不要!”
她一下就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不过就算你不想听,话我也还是得说的。”
她像是在考虑怎么说才不会伤到自己自尊心一样,但是这种话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挺伤人的。
“谢谢你,悟。”她最后只是这么说:“谢谢你们给了我一段与众不同的生活。”
五条悟故意长长叹了口气,至少这样让他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结果居然是发好人卡吗?”他说:“这样以前你玩的那些galga不是都白白玩了吗?”
他有些嫌弃地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算了,反正你这几年大概也都没有什么机会能碰游戏,我也就原谅你吧。在东京这段时间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吗?反正我也空着……你该不会想和我说你这么多天都打算在五条家写稿子吧?”
“大概得五天后才有空了,这个稿子的时间也确实稍微有点紧。”
五条悟看到她指尖轻轻动了动,那是她想要摸猫时候会有的惯性动作。他也有点想习惯性地凑过去从她手底下得到一个亲昵的摸摸,但是最后也还是算了。
他有时候实在是不免会想到这件事——如果当初她没有遇见伏黑甚尔呢?
……算了。
五条悟又想。
想这种事情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现实就是她遇见了伏黑甚尔那个家伙,最后也选择了他。
“但是那家伙一直到现在都还维持着那副猫的样子在你身边,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五条悟给伏黑甚尔上眼药。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就是看伏黑甚尔不爽,就是要给他上眼药!
“我倒是无所谓,”她像是看出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样有些嗔怪地瞥了他一眼,“有些事情总得他自己想开才行。”
伏黑甚尔在意……或者说非常罕见地畏惧着和“人”建立起过分亲昵的关系。
他前面有这一段失败的人生和一段失败的婚姻,他得到过自己渴望的东西但还没来得及体验太久又重新一无所有,然后他又为此回到自己最熟悉的地狱里面。所以自从陆穆离开后,他就再也没在自己这位饲养员面前展现出过人类的模样。
或许用这种样子建立起的关系会比他以人类的身份和她建立起的关系更加稳定与安全,又或许以这种样子建立起的关系在他再度失去这种维系的时候能够更加轻描淡写一点,不至于也把他再拽入深渊了。
他们都非常清楚这一点,连伏黑甚尔也很清楚这点。但是以五条悟的角度来看,他如果真的畏惧这一切,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和穆小姐建立起这样的羁绊了。
——他如果早点离开,残存在她记忆里面的最后也只不过是一只有些特殊的猫而已,不至于特殊到这种程度的。
说到底他还是继承着他们这些咒术师们传承自血脉之中的卑劣性格——贪婪又不知餍足,抓到手的好东西就舍不得再松手了。
“所以我才带着他到处跑的嘛,”她说,“我是不太介意,但是我看他倒是挺介意的样子……也只能等他自己想开了。”
“他想不开最好,”五条悟衷心的这么祝福伏黑甚尔,“他最好一辈子都想不开。”
“轮不到你来说这种话,小鬼,”着实是有些陌生了的声音响起的相当突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发男人一步步走到灯光太喜欢管别人闲事了吧?你的六眼让你看到的八卦已经不能满足你了是吗?”
“他偷听我们说话!”
五条悟当机立断直接告状,眼神都不多给伏黑甚而一个。
“我只是出来透个气”伏黑甚尔当然不可能承认,“结果正好听到而已。”
当然这话谁都不信。
他像头忠心耿耿的狰狞野兽藏身在自己饲主的影子中,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折射出一点微光,虎视眈眈盯着任何一个敢于上前分走丁点自己饲主给予自己爱意的野猫。
没有人可以从他掌心里头分走哪怕一点属于他的爱。
“今天还真是个让人惊喜的日子,”倒是他的饲养员格外从容,好像对这状况没有一点意外,“不过变回来也好,你三十斤的肉老喜欢往我身上蹲,每次被你压的腿都麻了。”
伏黑甚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哝,又习惯性地像还是猫时候那样用自己的脸颊去蹭自己饲主的面颊。
没有得到拒绝。
“我一直以为你还挺坦率的,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纠结这么久,”他的饲主也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有些超出我的预期了。”
“回去吃饭吧,再不吃的话菜都凉了,幸平老板要不高兴的。”
但温存也只是存在了这么短短一瞬间,很快他的饲主就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脸给推开冷酷无情地说:“你刚才一直靠着我的手,我都动不了,东西都还没吃上几口呢,我都快饿死了。”
“来吧,甚尔,”她站在店门口,从门扉中透出的微光落在她身上,把她的轮廓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微黄,“吃完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伏黑甚尔愉悦地眯起眼睛,从灯下走出来的时候又变成了黑猫的模样,只是这次更为亲昵地贴在了饲养员的腿边,毫不掩饰地用自己丝缎一样的皮毛蹭了蹭她的小腿。
这是他的饲养员。
这是他得到的爱。
也是他交付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