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营养快线·冰球馆杀人事件（完）（2/2）
他呼出的热流，像是火山口吹出的热风，拂在宁有时的睫毛。
宁有时与他对视，注视着这个原本奇伟英俊的年轻男孩，眼神没有半分胆怯，反倒因为专注凝望，而显得深情爱怜，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
安德烈的喉结上下攒动。
宁有时微笑着聆听系统对他理智值下降的警告声。
他的理智值马上就要跌破60。
可他却依旧与安德烈紧紧相贴，甚至将手指，放在了安德烈的身上。
“我还没有给你最终的奖励，”宁有时慢慢地安抚着安德烈，像一个诱骗冒险者堕落陷阱的山中精灵，“你要有点耐心。”
说完，他又轻轻垂下眼帘，用眼角瞥了一眼另一边的瑞麒。
瑞麒同样伤得很重，撞在墙壁上裂开的表皮鲜血淋漓，连用四蹄走路都有些踉跄，只有一双眼睛璀璨烁烁，瞪视着这边的景象。
粉色麒麟张开巨口，吐出人言：“你们没事吧？”
她语气焦急。
宁有时摇了摇头，刚想告诉她霍峥的状况不妙，便突然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已经逼近他身侧。
——祭坛上的最终BOSS开始动了。
瑞麒霍峥二人既已解决掉BOSS的仆从，那么剧情点势必会被触发，现在，他们的进展即将推进到正面迎战最终BOSS。
但现在的情况是，霍峥San值掉光，瑞麒也已经失去战斗力，宁有时什么道具也没有，只有手里的一根冰球棍，还带着点余温。
他们似乎已陷入绝境。
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失败传送。
宁有时静静地抱着安德烈，默然几秒。
安德烈呼出的热气，仍然在一股一股地吹拂宁有时面颊，吹动他散落的发丝和并结的眼睫。
瑞麒远远地朝他大喊：“快走！！把霍峥拉走！！往外跑！！”
她的声音传入宁有时耳中，宁有时却一动不动，他闭上眼睛，努力不转过头去看BOSS的模样，哪怕已经清楚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后蔓延。
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正在从他心底涌上，叫他浑身发抖，手心冰凉。
——这不是他本身的情绪，而是这种类型的克系怪物自带的负面效果，再加上他现在理智值降低，自然会对他造成生理性影响。
宁有时拼命抵抗着精神上的异样，不让自己的视线往后瞟。
人类的自毁倾向同样是写在基因中的原始本能，越是恐惧的事物，就越会越想去体验。譬如巨物恐惧症患者明知看到巨物后会产生种种心理不适，却依然会乐此不疲地打开巨物图片，以及越是知道吸烟喝酒等种种恶习无异于慢性自杀，就会越无法摆脱这些恶习。
所以这种恐惧感，并不会让他逃离身后的BOSS，反而是一个诱惑他回头去看BOSS的心理陷阱。
恐惧驱动他回头与BOSS对视，宁有时汗流浃背，在因为恐惧而升起的彻骨寒意中，伸手抓住了那根冰球棍。
他把冰球棍抵在自己身侧，去戳霍峥的手，让他松开对安德烈的桎梏，同时单臂勾着安德烈的脖颈，双腿挂住安德烈，攀在这头怪物的身上。
他面色泛白，额头滴下冷汗，几乎使出全身力气，终于在最后一次尝试中，让霍峥松开了手，安德烈这才得以从霍峥的禁锢中脱身而出。
随后他把冰球棍扔给霍峥，视线向下，看到安德烈已经被掰到变形的那条手臂。
他的视线一顿，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微光。
再抬眸时，便已喘息着凑过头，亲了一口安德烈的下颌，哑声道：“疼么？”
安德烈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隆隆的声响，金色眼眸中的竖瞳瞬间变细。
宁有时嘴唇红艳艳地朝他笑了笑，同时在脸颊上滚下一行汗珠。
他压抑着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基因中自毁的本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脖子，把脸颊贴到安德烈坚硬的皮肤上，手臂从对方的脖颈间挪开，从容地放在安德烈胸口。
“要听我的话，”他小声说话，如同在向恋人絮语，“你是这么多被污染的人里，唯一一个产生了异化的，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最棒的狗勾。”
他一字一句地说。
然后将自己的手臂，慢慢移了上去。
他的手指温柔抚摸安德烈的面颊，然后用他最温柔的声音，说：“现在，吃了我。”
安德烈的金色眼珠用力而缓慢地眨了一下，瞬膜覆盖整双眼睛。
“吃掉我，吞下我的血肉，嚼碎我的骨头，把我放进你的胃里。”
宁有时仍然面带笑意。
从那两片殷红的嘴唇中吐出的，却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情话。
他把手臂递到安德烈嘴边，柔软的皮肤触碰着安德烈的下巴和嘴唇。
“——吃吧。”
他柔声说道。
眼睫颤如蝴蝶。
肌肤的香味漫溢在安德烈鼻尖，勾动胃部的食欲。
让他饥饿到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想要用尖利的牙齿嘴边的那块肉。
从胃部深处传来的饥饿使他完全无法自制，额头青筋爆出，舌根在口腔深处发烫。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用牙齿刺破那片柔软的皮肤，汩汩流进口中的鲜血香浓甜美，皮与肉爽滑鲜嫩，几乎入口即化，只在舌头上滚了一刹，便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随后他开始哀嚎，身体痛苦到每一块肌肉都在抽动，瞬膜疯狂翕合，饕餮的尖牙却很快再次朝宁有时的手臂咬下！
他咀嚼着宁有时的手臂，宁有时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惨白着脸，用另一只手臂，愈发抱紧了他。
“多吃点，吃完去杀死我后面的东西，好不好？你只能有一个主人，它不是你的主人，我才是，你看，我给了你多好的奖励。”
宁有时微笑着在进食的安德烈耳边说。
他分明已经痛到浑身发颤，嘴角的笑意却不断加深，眼底的疯狂几乎病态。
他听到自己的骨头在怪兽的牙齿下粉碎的声音——那是他的手指和他的腕骨，他的血在往下流，他的眼睛却深邃柔情，迷人到可以叫世上任何人为他赴死。
“——吃呀。”
他还在用嘴唇摩挲着安德烈的耳廓，唇瓣被坚硬皮肤挤压出饱涨形状。
安德烈却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转过头，目眦欲裂地看向宁有时。
金色眼睛里蘸满浓烈的痛楚，下半张脸上遍布鲜血，恐怖非人。
他从喉咙里发出哭嚎，一声一声的悲鸣从胸膛涌出，不属于人类的金色双眼沁出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旺盛的食欲叫他丧失理智，他的牙齿在下意识撕咬宁有时的手臂，但他的躯干，却已经缓缓弓起，是一个原始的、返祖的进攻姿势——
上肢几乎弓到与地面平行，双腿屈着，两条手臂垂落，牙齿从宁有时的血肉中拔出，满嘴的血，混杂口水滴落在地上。
宁有时因为他的动作而摔倒在地，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向安德烈——怎么可能，他居然会只吃了这么一点呢？
野兽一旦开荤，只会把猎物吞噬殆尽。这是他们的……本能。
那双金色的眼睛向下转动，与宁有时的目光，在电光石火之间短暂交触。
他看到了这双眼睛里的泪水，从野兽的身体里滴落。
——异化到失去意识的安德烈，却在为了他，抵抗自己的本能。
为此，这头野兽已经痛苦到仰头哀嚎。
带着这声嚎叫，这头野兽犹如离弦之箭，向宁有时身后飞奔！
他的身影快到留出残影，进食过宁有时之后的异种躯体再一次进化增强，扑咬向那只怪物！
宁有时闭上了眼睛，听到身后传来的嘶吼和肢体断裂、鲜血飙出的声音，还有一声比一声更响的哀嚎。
融化的冰球馆在震动，系统的无机质语音声同时在他脑海中响起。
【嘀——检测到关卡BOSS生命值正在下降，请选手再接再厉，通过剧本！】
【嘀——检测到关卡BOSS生命值已降低到20%以下，请选手继续努力，即将通过剧本】
系统的“喜讯”连连传来。
宁有时却坐在地上，一次都没有回头。
不再微笑的脸上，表情淡漠得像是砌了厚厚一层雪。
身后的悲鸣与嚎叫像是震波，在让整座冰球馆和这个世界快速崩塌。
一只异化的怪物，正忤逆着本能，违背着天性，为他献出生命，去与自己的造物主厮杀。
冰球馆升起的石壁扑簌簌碎裂，石块坠落，粉尘飘扬，地狱里到处都是哀嚎。
宁有时坐在地上，拖着半条手臂，抬起头，在雨珠般崩裂的石砾中，看向直播镜头。
【嘀——检测到关卡BOSS生命值已归零，关卡BOSS死亡，恭喜选手剧本通关成功！您将在十秒倒计时结束后脱离剧本，请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