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2)
“画完了。”
墨汁飞溅,二婶离得近,又一次遭了殃,好在这次她身上是黑衣裙,不明显。
她气急败坏,罪魁祸首出了侧门,去外面接电话。
电话已经接通。
赵商商在那头问:“我看见天气预报说宴市倒春寒,降温很厉害,你有加衣服吗”
“没有。”江巡靠在廊柱上,捻着指腹上沾到的墨汁,眸色深了深,他故意说,“我好冷啊商商。”
“那你要多穿点呀。”
“我忘了。”
“你干脆连吃饭也忘记吧!”她气急败坏。
江巡这几天过得昼夜颠倒,真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吃晚饭,他沉默了片刻。
“江巡,你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嗯,”他承认,“我不太会。”
赵商商听着他疲倦低哑的声音,心脏紧了紧。她想叮嘱他很多,又有种无奈感与难言的想念,只有见到他本人才能消解。
夜色深深,他抬腕看了表,已经到了这个时间点,“下晚自习了吗”
“刚下。”赵商商说,“明天二模考。”
“考试加油。”
“好。”
赵商商走在林荫道上,空气冷冽,身边有无数跟她一样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同学,往校门外涌。
脚踩过枯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江巡,你去休息吧,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
“嗯。”
“不要骗我。”
他似乎笑了一下,“不骗你,我去休息。”
“晚安,商商。”
灵堂因为江巡刚才泼墨的举动乱了片刻,江政打电话来问他在哪里,江巡已经到了酒店房间,他将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放在桌上,拿着干净衣服去了浴室。
江政破口大骂一顿之后,发现那头根本没人,气得摔了手机。
江家老太太的葬礼结束,沈芝书的婚礼开始。
这两桩事只相隔三天,撞到一起也是巧合。
沈芝书生了小孩之后,休养了段时间,年初就早早定下了时间,在三月底举办婚礼。
她的现任丈夫是海运集团大股东,两人之间除了有个孩子,还有诸多利益牵扯,听起来是跟江政那段失败婚姻差不多的开端。
江巡不想过问沈芝书的感情史,她向来会取舍,不会让自己吃亏。
婚礼是白色调的,圣洁纯净,现场如同一片白玫瑰花海。
江巡坐在宾客席上,看沈芝书身穿繁复华丽的白色婚纱与面容陌生的男人交换戒指,拥吻,完成婚礼仪式。
他随其他人一同鼓掌,随后去看了眼襁褓中的小女孩。
沈芝书下台后换了身轻便点的长裙,问他:“要抱一抱安安吗”
她太小太软,看上去好脆弱,眼睛清澈明润,嘴一瘪,随时会哭,让江巡不敢伸手。
“抱不好,算了。”
“江政说你在你奶奶的灵堂上闹事。”
“那也算闹”
盛装下的沈芝书气势逼人,钻石胸针光彩熠熠,她问:“被欺负了”
江巡很淡地笑了笑,“不至于。”
“那就是你欺负江家的人了,不然江政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还追问到我这里来。”
“不用管他。”江巡说。
安安突然攥住了他一根手指,紧紧的,手握成拳头。他没动,就这么等着,等她终于松开手才走。
先是葬礼后是婚礼,短时间内红白喜事在眼前轮过一遭。
江巡有种精神上的累,觉得困,闭眼却睡不着。胃也不舒服,几乎没有食欲。
他随便吃一点填饱了肚子,从举行婚礼的酒店离开。
旁边是块草地,一个电台主持人在办行为艺术展,他把自己脱光了站在日光下,四周的架子上提供了颜料,邀请路过的人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可以是一个点,也可以是大片涂鸦。
有小孩在他掌心作画,有人在他背后写打油诗。
江巡驻足旁观了片刻,再往前走,看到盲人在弹月琴,奏响《琵琶语》。
椅子前摆着平生简介,讲述他因眼盲下岗,妻子离家出走后,他与七岁小女相依为命,卖艺为生。
江巡继续往前。
卖酒的店员在路边兜售果酒,对着喇叭卖力吆喝。
新开张的药方搞促销活动,门前排满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