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1/2)
八月中旬,秋风萧瑟,天气渐凉。
白清兰和陌风二人在益州城外策马扬鞭,偏僻荒凉的石子路上,两人路走一半时,地上仰躺着一个身穿素衣,灰头土脸的少年让两人勒马停下。
少年披头散发,泥泞和灰尘染了他一身,他身上到处都是血,满是补丁的衣服上破了大大小小的洞,少年虽紧闭双眼,但他却大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少年就是虞暥。
镇守益州的披甲奴造反生事,为首的呼延帆带着族人反了虞朝。
那夜,益州城中,火光冲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面对披甲奴突如其来的厮杀,他们惊慌失措,纷纷豕窜狼逋,甚至躲入了自家屋里的百姓也全都被披甲奴灭了门。
那晚,血流成河,尸骨累累。
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嘶力竭的哀嚎在城中此起彼伏的响着。
戴德身为益州刺史,带领着全府人上阵,与披甲奴拼了个你死我活。
戴德上阵之前,将益州城门打开,许多幸运的百姓拖家带口逃了一半出来。
而虞暥身为虞国皇子,他虽知自己没有武功,不能上阵杀敌,但他还是想为虞国的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他组织着还幸存的益州百姓逃离益州。
当能跑的百姓都跑掉时,他却被乌译带兵给围了起来。
虞暥永远记得,他能逃出来,都是因为戴德,是他在虞暥被披甲奴团团包围时,用自己的性命为虞暥杀出了一条逃生的血路。
但可惜的是,虞暥的眼睛在逃跑时,因为城外的山石太多,又加上那晚无月无星,他在逃跑时,因心慌意乱又慌不择路而不小心撞到了一块巨石上,虽撞得头破血流,但他还是不忘逃生。
漆黑的夜寂静无声又无光亮,虞暥只能漫无目的东奔西跑,最后不仅头痛欲裂,就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但也正因他看不见,所以他不知道,戴德为了让虞暥逃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戴德为能替虞暥争取逃跑的时间,他不惜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城门。
不管披甲奴怎么用刀剑砍杀他的后背,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便绝不退让。
平时袖手不管事,临危一死报君恩。
戴德为官多年,虽是亦正亦邪的官员,但他好歹也是个财富五车的书生,所以,他在大是大非面还是拎得清轻重缓急。
文人重风骨,再加上他又厌恶匈奴人,所以,今日他为保前朝皇室血脉而死,对他来说,也算死得其所。
只是身心的疼痛却让他仰天长啸,泪流满面。
杀身慷慨犹易免,取义从容未轻许。
戴德虽有傲骨,但他毕竟一介凡胎肉体,有血有肉,自然也惧怕疼痛。
匈奴人一刀一剑砍向戴德的后背时,鲜血四溅,皮开肉绽,红肉外翻,伤可见骨。
戴德在刀剑加身下,苦苦挨了百刀,直到益州城门被他的鲜血染成鲜红一片时,他才因失去知觉而闭眼,倚着城门,最后双膝跪地,面朝城门,背朝匈奴人。
这伟岸高大,宁死不屈的身躯挡在城门口,那用戴德一身血染红的城门,仿佛都在说着虞人的傲骨。
以身殉道不苟生,道在光明照千古。
呼延帆虽然讨厌戴德,但也被戴德那拼死护主,宁死不降得精神所打动,并命令了乌译,将戴德以军礼厚葬。
而在石子小路上疯跑半宿的虞暥也最终因体力不支而倒在地上,他因太累而沉沉睡去,再醒来已是第二日天光大亮了,可是,他的眼睛却彻底看不见了。
“吁~”
白清兰和陌风同时停下马,陌风翻身下马走到虞暥身侧,虞暥听到脚步声后,看不见的他似惊弓之鸟般,被吓的魂不附体。
虞暥一脸警惕,“你们是谁?”
白清兰淡然一笑,“路过的商人,你呢?小子,你又是谁?为何如此狼狈?”
虞暥害怕白清兰是歹人,便骗白清兰,“我是益州百姓,叫阿暥!”
白清兰心头一紧,益州,阿暥!他莫不是虞暥
惊讶也只在白清兰眼底一闪而过,白清兰听虞暥叙说,只听虞暥说匈奴人在益州城不仅大杀四方还屠城,说自己是从益州城中侥幸逃出城的百姓。
白清兰翻身下马走到虞暥面前,见他头发覆面,灰头土脸,一脸血污,便问道:“阿暥大名,可是虞暥”
虞暥一脸吃惊,“你怎么知道”
白清兰看他那不打自招的模样,便轻笑道:“猜的!”白清兰一本正经道:“虞暥,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治伤。”
白清兰语毕,不给虞暥说话的机会,陌风便将虞暥一下点住穴道,让他不仅全身动弹不得且口不能言。
陌风将虞暥扛到马背上坐好,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后,白清兰一打马,“驾!”
马儿嘶鸣一声,往前飞快奔驰而去,陌风紧跟其后。
自从苗川在胡嘉面前参了一本,告颜笙勾结冷云的罪后,胡嘉便派人在民间四处张贴处决颜笙的告示。
涓涓泣露紫含笑,焰焰烧空红佛桑。
街上人来人往,青石小巷里,慕容和冷云对站。
自从慕容知道了颜笙入狱的消息后,她无时无刻不想去搭救颜笙,但她又不愿连累冷云,所以,慕容一人跑回了郴州。
而冷云过来是来阻止他的,冷云好心劝道:“慕容,牢狱里守卫森严,你既无武功又无人脉,你若一人单枪匹马闯进牢房,你还没救他,你自己就先死了。”
慕容声音平和,“我不怕死,只不过,颜笙因我入狱,我不能连累他。所以,我哪怕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救他出来。”
冷云何尝不知,胡嘉四处张贴处决颜笙的告示,但又不立马杀了颜笙,不就是在等自己和慕容上钩吗?
若是以前,冷云未受重伤时,区区一个牢狱,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现在,自从和华宸交手后,他功力散尽一半,若牢中布下天罗地网,又有高手守着,那他和慕容就都得死在里面。
若他死倒也无妨,可慕容,这个他爱了半生的女子,且在得知慕容心悦自己的事后,他又怎么舍得让慕容为自己殉葬?
慕容见冷云沉默不语,刚转身离去时,冷云薄唇微动,“你想好怎么救他了吗?”
慕容脚步一顿,她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立住。
慕容想着,入夜后,躲进倒恭桶的车上,混进牢中。
虽然慕容知道,这个想法是异想天开,因为牢房中守卫森严,而她又不会武功,强行闯入牢房劫囚救人,无非一死。
但颜笙因他入狱,他总得为颜笙做些什么。微薄之力虽无力改变什么,但生而为人,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冷云见慕容不发一言,便问道:“阿容,告诉我,你我朝夕相处了十三年,这十三年,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情意?”
这十三年里,慕容虽对冷云冷眼冷面,可她终究是个人,娘生肉长,有血有心,她的血是热的,她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冷云这十三年来对她无微不至的讨好呢?
承兴三十二年,当冷云以颜笙的性命威胁她嫁给自己时,她确实对冷云藏怒宿怨,可当冷云处处比颜笙要强百倍时,她也曾有过骄傲的心。
这么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要讨好慕容这样一个平平无奇,既不能帮他处理政事公务又不能做他贤累助的人,一日两日,慕容可能还不会领冷云的情,可是一年两年,五年十年,慕容的心非顽石,十年的坚持不懈,终能暖化她那颗冷漠无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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